他脑中轰的一下,只觉自己要成为全村的笑柄了。
顿时心中发了狠,用力拽一把被刘盛拉着的衣领,却未料到刘盛顺势放手,他因着惯性摔倒在地。
仿佛听见了墙头上谁的笑声,顿时恨不得钻进地里。
刘盛不管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怕被人看见。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一直以来,刘父刘母都说两个小儿子是读书人,吃穿用都得紧着他俩来。他年纪小时,也曾想过,分明是同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就要分出三六九等来?
可后来,村里人都因着刘昶、刘均的读书人身份,对他们一家人客客气气。他便觉得这读书人确实厉害,可现在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的读书人,只觉也不过如此。
他不由笑出声,心里想到刘均往日里自恃身份,同他说话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只觉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只是想要出出多年积攒下来的恶气。
他对刘均说道:“你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最有骨气,那你便把我的聘礼钱掏出来,不然你也不配做什么读书人了!”
说完,就跑到刘均房里,将他的笔墨纸砚一股脑搬到自己的卧房,用一把大锁锁了,嘲讽一笑:“什么时候筹够了钱,我便什么时候把这些还你。”
他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已经不是为了能成亲,而是只想扒下他往日里装模作样的脸皮。
拿着钥匙出了门,只觉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
不是他瞧不起刘均,而是凭着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确实敲不开他门上的锁。因此,一点儿不担心。反倒打算去地里看看,今年定要把麦子的钱拿在自己手里。
等刘盛走后,刘均不顾被他锁起来的课本,只想赶紧回屋。墙上的那些视线,让他觉得如坐针毡,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丢人的场面。
偏偏他娘还不知不觉,拉着他哭道:“你哥他这是怎么了?”
方才在地里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她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险些挨了儿子的打。想着,更是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刘均被她拦住了脚步,气急败坏地拽开他娘拉着他的手,低吼道:“别哭了!”
刘母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就听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邻居们都看笑话呢,进屋再说。”
她抬头看看左右,确实有几个脑袋正趴在院墙上,接触到她的视线后,才匆匆躲开,连忙止了哭进屋。
“你哥他个没良心的,定是被香秀挑拨了,只想着我对他的坏,丝毫不念我的好。”刘母一进屋就又哭了起来。
而刘均此时只觉羞愤交加,一方面忧心着自己的名声,一方面又恨刘盛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他不过一个农夫,却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着,颇觉此次回来诸事不顺。先是被何安然打,又被刘盛侮辱诋毁,恨不得立马考上秀才,让这些人都后悔去。
心中愤恨不已,可还是要先将刘盛的事解决了,于是问他娘:“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快给了他罢。”
他还有十来天才回学院,不读书怎么行。
刘母说道:“家里哪还有什么银钱,都给你和刘昶读书用了。现下哪里去找十两银子。”
当初,他们便同王家说好了十两银子的聘礼,比村里其他人家高了不少。这也是她敢去商量聘礼减半的原因,就是因为即便减半后也不丢面子,没想到王家母女没有同意。
刘均没了主意,在屋里踱着步子,不知如何是好。
看刘盛今日的模样,就知此事无法善了,若是不能满足他的条件,只怕他非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不可。这也就罢了,若是让村里人将此事当做笑料,挂在嘴边谈论,他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
他心中烦躁不已,又不禁感叹命运不济,竟要毁了他的前程。
正想着,突然就想到了那只金镯子。距离他捡到金镯子也有几日了,可根本没听说有人找过。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难不成这真是老天爷送给他考秀才的?越想越像那么回事,不然这镯子怎么就偏偏让他捡到了。
而且事到如今,也顾不上想到底是谁丢的镯子了,只想快些把这镯子当了,好将那十两银子还给刘盛。
他想起刘盛方才的话,心中就愤愤不已。那十两银子分明是他娘给他的,凭什么说是自己读书用的是他的聘礼钱。等他当了镯子,非把十两银子扔他脸上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再污蔑自己。
他心里有了主意,随意安慰他娘几句后,便快步回了卧房,从衣柜里取出金镯子。
一旦决定将它占为己有,再看这金镯子就仿若看见了大笔白银,镯身的金光璀璨,直照的他喜笑颜开。
一个普通的金镯子都能当不少银钱,更不用说这镯子的样式格外精美,最起码也能当大几十两,若是幸运,说不定能当百两。
他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从没想过他能拥有这么多钱。这么一来,那十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还给刘盛后,剩下的银子仍然够他读几年书。
他抱着镯子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好似看见了自己金榜题名、做大官的以后。
这镯子的事,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除了因为它来路不明,担心节外生枝外,最主要还是不想与人分享。若是让他娘知道了,定要收入公中,哪比得上自己花用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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