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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第1页)

汉军在南越打的如火如荼之时,齐王刘据正离开封地,赶往长安。

他此行乃为奔丧,因了,元鼎五年新丧的两位公主,是各皇子的直系长辈,虽然与卫氏都不亲近,于情于理,他却是不可不来致意的。

齐地的马车进入长安时,刘据坐在马车上。  慢慢想着。  也好。馆陶大长公主是陈阿娇的生母,而南宫长公主刘昙,虽同是他和刘陌地姑姑,也尽偏着陈阿娇些。  陛下虽敬重她们,但人死如灯灭,再深地情份,在皇家磨个两年。  也就渐渐淡了。  此二人既亡,对陈氏势力倒是一大削减。

他想起,来长安之前。  谋士宁澈曾对他说,此行若是无十分把握。不要遭惹太子与陈氏一族。

年前,宁澈从临汾归齐地时,就曾言,那个女子,实在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单看如今的陈娘娘,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和元光五年在显而易见的巫蛊案中失算跌的那么惨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

宁澈微笑道,  “此时陈家风头正盛。  在陛下心中亦重,惹了他们,最后吃苦的不过是王爷。  我们最有利地契机便是时间。  陛下春秋正盛,摆在身边的人,再久,也就厌了,那时。  方是王爷施展的天地。”

只是,他慢慢握紧了手,真地要恭谨慎微么?他虽一贯是恭谨慎微的性子。  但已经四年了,这四年来,丧母之痛无一日不在啃啮着他地心肠,怎样忍,才能在那个女子面前,安静的,低下头去。

只是可惜了李芷,虽然远在齐地,他倒也是有门路,前些日子听说了李婕妤赐自裁之事,暗暗叹了口气。  真的是女子不能成大事么?她若成事,固然刘旦得利,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何尝不多了一份契机?凡事太过狠毒,也是硬伤。  李芷在宫中布置一应缜密,最后却在宫外露了破绽。

“舅舅,”怀中的女孩微微不适,皱眉娇唤道,  “你抱痛我了。  ”

他怔了怔,放松了手劲,问道,  “微儿没事吧?”

“没事。  ”四五岁的女孩倒是极懂事的,微笑着抬起头来,道,“舅舅,爹娘为什么不一起回长安来见外公——陛下?”

大约总是不想再忆起伤心事吧,既然已跌到尘埃里。  刘据这样想,然而自然不能这样说给李微听,他便缓缓道,  “因为爷爷也病了,你爹娘要照顿他。  想着微儿还没有见过外公,这才托舅舅带微儿回京。  ”

“噢。  ”李微这样的年纪,是不懂大人间的心思交错地。  从随着马车轱辘前行而晃动的车帘下兴致勃勃的看着车水马龙的长安城,  “舅舅,长安真漂亮呢。  娘亲和你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到家里和齐地呢?”

童言虽然无忌,刘据心中却是一惨。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愿意离开自小生长的长安?

只是离开的时候,母后已经不在,父皇也渐渐疏见他们姐弟。

“微儿,”他抱起外甥女,微笑的看着她,道,  “以后我会带着你娘亲和你回长安城住,好不好?”

“好啊。  ”李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只是,这话,你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齐王刘据进京,先入宫拜会陛下。  父子在宣室殿聚了一会儿,刘彻携着刘据出来,行在未央宫中。  远远的,见了山亭之中,邢箬端坐,含笑看着下面,皇三子刘闳追着一个女孩玩耍。  那女孩年纪实在稚嫩,不过到刘闳腰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时间闪了神,站立不稳,跌坐在地,虽然未硌疼了,毕竟受了委屈,扁扁嘴,故声大哭。

“微儿。  ”刘据心一紧,连忙上前,抱起李微,喃喃安抚,  “微儿不哭,舅舅在这。  ”

刘彻怔了怔,慢慢记起来了,元狩元年,卫长随罢黜的夫君归乡,他们新生的女儿,名字,似乎就是一个微字。

“参见陛下。  ”众人见了礼,方起来,刘闳尴尬唤道,  “二哥,我看微儿可爱,就想着陪她玩会,不是故意。  ”

刘据摆摆手,和煦笑道,  “无妨,说起来,三弟也是微儿的舅舅呢。”低首对李微道,  “微儿,喊声三舅。  ”

李微渐渐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的唤了声三舅,又把眼望着远处的刘彻,轻轻问道,  “舅舅,那个,是外公么?”

李微便摇摇舅舅的手。  让他放自己下来。  摇摇晃晃走到刘彻面前,她年纪实在有些小,又不在宫闱长大,不太明白见君要行的礼仪,但见了旁人行的大礼,心头先自存了份敬畏,她怯怯拉住刘彻地冠服下摆时。  御驾旁地侍卫身子一紧,但见陛下并无不悦之色,便不曾上前。

而李微已经仰起头来。  奶声奶气的唤道,  “外公?”

刘彻轻轻应了一声。  仔细看了看李微的眉目,果然和卫长一脉相承的柔顺。

当年,卫长也曾有这么小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走,奶声奶气的唤他父皇。  那时候,他膝下犹虚,只得卫长一女。  固虽只是    个主,实爱若珍宝。

而那样地日子,毕竟过去了。  到如今。  连卫长的女儿,也有这么大了。

卫长为他长女,到如今,只得李微一女;阳石悖逆,除公主封号,伤公孙敬声之亡,至今无所出;诸邑嫁了年余。  前些日子,报了上来,方有了孕。  说起来,到如今,他膝下唯一的孙辈,就是这个李微,依旧是卫氏所出。

他心下微微有些感伤,面上倒是和颜悦色,问了些日常事。  李微年纪小,未见过他无情狠绝一面,便渐渐把最初地敬畏抛到一边去,笑语如珠的答了,颇见灵巧。

一边,刘据轻轻地,轻轻的,吁了口气。  看来,今日听宁澈的计策,选择打这张温情牌,到底是对了。

“因为爷爷病重,”那厢,李微已经照着他的说辞,慢慢说到家事。  小孩子在灵巧,若说起谎话,如何瞒的过他这个父皇的眼。  只好让她自己己都认为自己说的是实情,才见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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