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福了身,便让金玉萱拖着出了慈安堂。
金玉萱边走边说道,“祖母说得差了,保国公府最好的景致都在我那个院子了,棠姐姐随我来。”
沈棠点了点头,便任她拉着往前走去,这一路之上,所有的奴婢仆从见了金玉萱都恭敬地行礼,丝毫不曾有乱,但金玉萱却只一言不发,闷头带着她往前冲,她心中便有些暗暗感叹,这么害羞腼腆的丫头,若是真的跟了容觉,假如云州容氏那样复杂的家庭,怕不消多少时间,便要被拆骨剥肉了吧。
此时八月,正是槐桂飘香之时,一走进金玉萱的院子,便闻到这两种香气,槐香清淡,桂香浓烈,两香交缠,别有一番意味。
待到她看到正屋之时,不由眼睛一亮,“外头看不出来,这竟是一座水榭!”
一座雕栏玉砌的两层绣楼矗立在前方,前院之中,是花草树木凉亭假山,而后半倾竟然临水而建,又从二楼挑出一个露台,京城雨水甚少的夏日,在这露台之上临波而望,该是何等之惬意?
金玉萱颇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我三叔喜好建筑,这是他亲自为我设计的。夏天从后花园的河塘引入水源,从二楼便能伸出鱼竿垂钓,又清凉,又舒服,加上那岸边柳,连冰都不必用。到了冬天,再用水泵将水抽走,再填上些花草,也就不那么冰凉了。”
沈棠笑着说道,“这么费心费力,可见你三叔多疼你。”
金玉萱咧嘴一笑,随即却又有些失落,“大家都这么说。惟独表哥说我劳民伤财,纯属浪费。”
沈棠听她提及容觉,正到了她此行的来意,不由便笑着问道,“你表哥今日不在府里?”
金玉萱撇了撇嘴,“在倒是在的,不过他这几日有客,这倒也好,省得老是来我这边挑三拣四,说这说那的。”
沈棠轻挑眉头,“哦?我记得阿觉一向是个温存体贴的男子,只见他盈盈对人笑语,却从来不曾听说国他还会挑三拣四,说这说那。”
金玉萱忙撅着嘴道,“棠姐姐你不知道,表哥他对旁的人倒还好,就是不知道看不惯我还是怎么的,每次碰见我,都非要挑出我身上的一个毛病不成。说我浪费也不是第一次,说我长得普通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还说我……还说我平……”
她说到后头,脸色已然羞得通红。
沈棠却心中一紧,容觉这分明是在行诱惑之招,金玉萱心性单纯,又被家人呵护得太好,平素所遇俱是夸赞与顺从,但容觉反其道而行之,却将这丫头的心思都吸引了过去。
从一开始的生气赌气不服气,到去揣测对方所想,慢慢地就将对方挂在了心上,若是再偶尔说些暧昧之语,未经世事的金玉萱,又岂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她随即想到,保国公府累世积攒下来的家业丰厚,金玉萱虽然是女儿,但在金家却地位非常,父亲将来袭爵,母亲出自大家,老夫人的那份家当曾明言过都要给了她的,若是娶了她,地位自然不同,还能得好大一注财富。
而容家却是表面风光,内里早就掏空了,虽然强踞一方,但却始终伤于爵位,算不得勋贵,也无法融入真正的贵族圈中。
这样一想,容觉所图,不难猜测。
容觉的刻意算计,让沈棠心中有些鄙夷,同时又生出一些不舒服的感觉来。
若是他真心想求娶金玉萱,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就该亲自去向金太夫人请婚,虽然门第差了一些,但凭着这层亲缘,重情义的金家人多半还是会允的。
而他如今是打着让金玉萱对他不可自拔的目的,让金家无可奈何之下,上赶着将金玉萱嫁给他,如此,他反倒得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金家想必会陪送更多的银子。
沈棠想了想,轻轻笑着问道,“你可知阿觉待的是什么客?”
金玉萱不知道这短短时间,沈棠心中已经闪过那许多想法,她依旧一脸纯真,一边回答着,一边却有些淡淡的失落,“好像是云州来的朋友,初来京城,无处落脚,便在府里借住几日,等找着了宅子,便再搬走。”
沈棠心中更疑,她是知道容氏在京城是有落脚点的,容觉完全可以将这什么朋友送去容氏的据点,而不是带回客居的保国公府。
她想了想,便道,“我也好久不曾见过阿觉了,若是玉萱方便的话,可否替我派人递个消息给他,请他来此一见。”
金玉萱先是点头,后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摇起了头来,她兴奋地拉着沈棠的手,“何必请人邀他,他的院子就在左近,还不如我们不请自去呢。”
沈棠虽觉不妥,但却对那个借住之人的身份甚是好奇,但若是请容觉过来,却一定不能见到那人,因此便也不反驳,由着金玉萱胡闹。
容觉果然住得不远,看那院子的大小,看得出来金太夫人对他很是重视,但容觉却将这一片爱重之心辱没,反而算计起了金太夫人如眼珠一般疼爱的金玉萱。
院门并没有合上,只不过伸手一推,便就进了去,但刚进院中,便有侍女将她们拦住,“原来是大小姐,还容奴婢去给大公子禀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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