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瑾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抢回来!
陈敬宗已经避开几步,笑着对他道:“我不懂赏鉴,只是我手也湿着,正好借你的用用。”
说完,他十分粗鲁地拿帕子擦起手来。
戚瑾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这手帕他小心翼翼珍藏了十余年,自己都不曾真的拿来用过擦手擦汗,陈敬宗哪里配?
他想夺回手帕,陈敬宗似乎怕了他,笑着把手帕递过来,然而戚瑾抓住帕子要收回时,陈敬宗却没有松手。
丝绸本就娇气,又是一条放了十来年的旧帕子,在两个年轻武官两虎相争般的力气下,只听撕拉一声,好好的帕子竟然被生生撕成了两半,断裂之处分别垂下一些丝来,随着穿进窗的冷风轻轻地飘着。
戚瑾脸色铁青,却还是要把另一半抢过去。
陈敬宗移开手,在戚瑾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又漫不经心似的,将手里的这半条帕子撕成了好几条,稀巴烂。
戚瑾一拳挥了过来。
陈敬宗侧身,抓住他的拳头:“一条帕子而已,华阳当初真愿意送你,现在你再去找她要一条,她肯定也愿意给。”
戚瑾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冷眼看他。
陈敬宗继续攥着他的手腕:“我与她发生过什么,你不配知晓,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她说过,普天之下,她只送过我这个外男手帕。你这条,要么不是她绣的,要么就是你趁她不注意偷来的。若是前者,坏了就坏了,你何必计较,若是后者,你本就不配收着。”
戚瑾嗤笑:“我不配,你就配了?如果不是陈阁老,你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陈敬宗:“是啊,所以我非常感激我爹,发誓这辈子都会好
好孝敬他老人家。”
戚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想到矜贵无双的表妹竟然被迫嫁给这样一个乡野粗人,酒兴使然也好,再也压抑不住愤怒也好,戚瑾扔了那半截帕子,全力出手。
相比他的愤怒,陈敬宗竟然还在笑,一边还手一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贵公子胸襟必然宽广,没想到还不如我一个粗人有雅量,今日好歹是你们侯府设宴,你真打伤我,如何跟侯爷太夫人交待?”
戚瑾只管出手。
陈敬宗:“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打,这里不干净,我怕不小心沾到什么,熏到她。”
戚瑾心中无法抑制的愤怒,竟然在他一句接着一句的闲话中平复了下去,某一时刻突然退后,拉开了与陈敬宗的距离。
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垂眸活动着手腕。
陈敬宗捡起地上的半截手帕,继续撕成粉碎。
戚瑾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她送过我那么多生辰礼物,你撕了这条帕子又能如何?”
陈敬宗:“她把你当表哥,你比谁都清楚。”
戚瑾:“我更清楚,她不会喜欢你。”
陈敬宗:“这是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倒是你,自己媳妇快瘦成竹竿了,真是男人就对她好一点。”
戚瑾:“你倒是会怜香惜玉。”
陈敬宗走到一盏铜灯前,提起灯罩,把手里的手帕碎条放进去,看着火焰迅速将丝帕烧成灰,一根丝也不剩,陈敬宗重新盖好灯罩,转过来,直视戚瑾道:“因为她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若她知道田氏先前的病都是因你而起,她会很恶心,你这个表哥,也只会让她恶心。”
戚瑾冷笑:“你当然说得轻松,真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你会对她好?”
陈敬宗:“我不喜欢的,我便不会娶。”
戚瑾嗤之以鼻。
陈敬宗头上压着的,最多只是一位阁老,他却要面对一位皇后。
戚瑾想与表妹在一起,他可以得罪所有人,唯独不能跟皇后姑母对着干。
姑母要他娶妻,他不得不娶,姑母询问祖母为何他成亲这么久还没有子嗣,他便只能让田氏怀上。
是田氏自己没用,没有保住那个孩子,还郁郁寡欢日渐虚弱,连累表妹也跟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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