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在霍去疾面前吐露原委,连喆勋也有私心。现在看来,不仅玉松公主对霍去疾无意,霍去疾同样对公主殿下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这对主仆,就是纯粹的惺惺相惜的主仆。
“连家得陛下青眼,宠眷不断。连家上下绝对不敢忘记陛下的恩遇!”连喆勋肃容说,“这些场面话,我相信你听得多了,并不往心里去。但请你相信,自我进入公主府任总理官起,无论以后如何,那些人都只会将我看成公主府的人。连家与公主府如今是一损皆损,必当共度险关!”
霍去疾嘴角一翘,说出让连喆勋恨不得揍他一顿的话。他淡然道:“我看哪,是陛下担心以后连家被人收拾了,才让你们赶紧登上公主府这条有钱又有人的结实大船吧?!”
连喆勋摸摸鼻子,颇尴尬地干笑两声,倒是挺爽快地点头承认。公主府的文武两员大将同时笑出声,彼此间的生疏与隔膜随着清朗笑声迅速消退。事不宜迟,估摸着公主殿下歇午晌该醒了,他俩便与其余属官打了声招呼,连袂请见。
武令媺掐着时辰睡美容午觉醒来,因天气太热,还有点软绵绵的没精神。不过,她如往常一样前往消暑的滴水画亭,看见像仇人般恶狠狠“深情对视”的金生水和董思安时,残留的睡意立马就全飞了。
“我说你们俩要盯着看到什么时候?”武令媺往凉亭石凳上一坐,笑吟吟地打趣二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是生死冤家呢。”
原本只是玩笑话,金生水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董思安却微红了小脸将头低下。哟。还真有情况。武令媺表示不掺合下属的私事,小的们各自追求幸福去吧。
但正经事可不能撂下。武令媺单独将董思安请来,关心的就是火药和火器的事儿。要说董思安这家伙确实有实力又有运气,这世上整天琢磨炼出长生不死丹的道人那么多,炸炉的事儿也不在少数,怎么就他偏偏研究出了火药的配方?
看来,劳动人民智慧高。这话不是瞎嚷嚷的。武令媺的前世。火药就是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她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但想来绝不是王公贵族们的智慧结晶。十有也是哪位伟大的劳动人民偶尔一次意外,再加上三分运气和三分本领。再有四分的坚忍不拔,才捣弄出这要命的玩意儿。
却是好东西哪!武令媺前世不是没玩过枪,射击俱乐部她跟着上司或者客户去混过。当然她不知道枪的构造和子弹射击原理,但她至少能画出大概的枪的模样。再逼迫劳动人民的代表之一董思安同志去努力研发。别的先不说,哪怕是打一枪就要填一发子弹的老祖宗枪能有影儿。她也满足啊。
可惜,梦想总是饱满,而现实往往骨感。董思安能够充分理解公主殿下形容的名为“火枪”的武器的厉害,也同样对新生事物抱有十万分的研究热情。但是靠他一个人。还不够。他这次来,除了实验室的事儿要汇报,也想找几个帮手。
“没问题。”武令媺挥挥手。作豪爽状,“要东西给东西。要人给人……除了小金。”
公主殿下的促狭目光迫使董思安再将脑袋低了一寸,人家就是旧习难改嘛,这肿么办。“我想招几个打铁功夫了得的铁匠,您说要用高温将现在的精铁再精炼,我还要懂炼铁的人。”董思安低着头说,“实验室外头要搭一个炼铁的炉子,还要泥瓦匠和窑匠。再有懂机关暗器的人就更好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交待皇庄总管去做,你只要专心研究那宝贝就行。我给你配了秘书,会负责你的生活和这些杂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对秘书说。”武令媺又叮嘱说,“记住,东西没做好之前要保密。不要叫别人知道你在忙什么。谁向你打听,你就把这人告诉我。”
董思安点点头,终于抬眼看向武令媺,指指自己放在身边茶几上的木匣说:“上回殿下提过的多功能军刀,我做了个样品出来。请殿下过目。”
去野外探险哪里少得了鼎鼎大名的某军刀,武令媺前世好歹是多年的驴友,对野外探险装备相当熟悉。目前太平工坊只有旅行背包这么一个拳头奢侈品产品,她嫌不够,已经画了图样叫人去研制别的东西。董思安拿到了军刀的打造指标,还是他手脚快,这就拿出了样品。
事实证明,古人的智慧绝对顶呱呱。董思安这位机关暗器大师直接将军刀当成了新型机关物件去做,董氏军刀为盒状,精密小巧,却暗藏杀机。那些小刀啊耳勺什么的,不仅可以削果皮、掏耳朵,而且可以杀人不见血,锋利无比。
武令媺颇为无语,她只想有便利的生活工具而已。怎么董思安同志瞧着文文秀秀,满脑子却是暴力思想,弄出这么个杀人越货无压力的生猛玩意儿?
好吧,就做为武装部队的标准置制吧。正好霍去疾和连喆勋双双求见,武令媺等文武两员大将到场,将董氏军刀给他们看了,征求他们的意见。
霍去疾无异议,在他看来,士兵在能力范围之内可以携带的武器和物资当然越多越好。这么一把小小的军刀盒却囊括了不少既可以过日子又能杀人的微型武器,他很喜欢,也觉得很实用。
连喆勋同样没意见,当即将军刀的生产挂上办事日程,很快就能安排人采买原料,准备人手开工。他此来,要说的事儿就是有关玄鹤会的重要情报。这事可重要多了,必须马上汇报,拿出应对方针。
武令媺瞧出两员大将有事要说,但当着董思安的面似乎不大方便,就让金生水将董首席送回太平皇庄。内卫统领大人之所以不愿意看见董首席,就因为此人一出现,他就要离开殿下不短时间。
几人此时身处的滴水画亭建于阳明岭南麓半山腰,翻过这座小山岭,对面就是月牙湖。画亭建在一小片大肚竹林中,矮矮胖胖的竹子有不小的肚腩,偏偏腹内中空,风吹来发出嚯嚯声响,真像有人在欢笑。
如此盛夏,武令媺午休起床,就要到这儿来听听竹间自然乐声。再泡一壶好茶,让司乐坊的乐师弹奏一曲古琴,这享受就别提了。
不得不说,虽然离开皇帝陛下让武令媺不舍,但是这种无人拘管的自由自在惬意生活才是她想要的。霍去疾和连喆勋这两个混蛋,也不挑挑时间,偏赶在她一天当中最舒服的时候来讲那些糟心事儿,她攥攥拳头,想揍人。
“玄鹤会神马的,真有这么可怕?”武令媺当着下属们的面儿,没有如往常那样躺在竹椅里没个公主模样,而是正襟危坐,保持形象。
“也不是可怕,”连喆勋沉吟着说,“就是要小心警惕着。家祖父提过,先太子薨逝后,东宫的亲军和属官都被皇帝陛下在三两年里调任于大周各地。由皇子们监国的大半年时间,有不少人的职位发生变化。家祖父心里存着那名不知详情皇子的疑影,总疑心这些职位调动不大正常。可是这些调动每个月都有,实在抓不到明显痕迹。”
“老大人在朝中多年,自然比咱们这些年轻人要老成持重。既然老大人提点注意,咱们就小心着吧。”武令媺想了想,因涉及先太子东宫之事,她有点拿不准该不该去向皇帝陛下禀报,于是问道,“你们觉得这事儿有必要问父皇吗?”
“不可!”连喆勋赶紧摇头,劝阻道,“殿下,先太子薨逝是皇上毕生至伤痛之事。皇上这么多年都没有提起给先太子继承宗祧之事,朝臣和宗亲们也没有谁敢去说,显然与先太子有关的事儿就是陛下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武令媺叹息道,“父皇想必十分疼爱先太子,这才不许人揭他的伤疤。我有分寸了。”
“皇上对您的疼爱,已然不弱于先太子。”连喆勋柔声劝道,“您的封号‘玉松’,是皇上所赐。先孝仁太子东宫的亲军‘玄鹤’的名号,也是皇上所赐。松鹤延年,松与鹤都是象征长寿吉祥之物,由此可见皇上的心愿。”
霍去疾向来不擅长说软话安抚人,但此时见公主殿下眼神黯淡、隐有悲色,也出言劝道:“您能如松鹤延年、平安喜乐,就是皇上最想看见的事儿。盼您放开心怀。”
武令媺对二人笑笑说:“谢谢你们的宽解。这劳什子玄鹤会,我不去问父皇,我找怀睦叔祖打听打听。他老人家必是知道的。你们也不用有意去探听,免得让父皇或者什么人知道了不好。”
“谨遵殿下懿旨。”霍去疾和连喆勋都正容应下。
“别这么拘束,放轻松点儿。”武令媺喝了口茶,问连喆勋,“我走后,你们还在船上商议事情,有没有整理出即时要办的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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