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观御长得实在好看,他又怎么会跟个傻子似的盯着观御出神?而有时看着看着,又会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这么一个坏习惯,似乎是从小就有的。只不过那时他还没化人形,行为举止便更大胆些,比如蹭过去不住地舔他的脸。可那时观御明明都不生气的,甚至还很享受。
涟绛想不明白,但见观御微蹙着眉似是还在气头上,便只敢腹诽几句,磨磨蹭蹭地扯着衣领,偶尔抬头偷瞄几眼杵在面前的人。
观御虽说要他换衣裳,但却柱子似的杵在那儿不走。而他莫名地不想在观御面前宽衣解带,于是五指揪着衣领来回拉扯,半天也不见扯下来。
他深知自己奇怪,照理说换件衣裳这么简单的事,脱下穿上便可。但在观御面前,这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忽然间变得比登天还难。
太难为情了。。。。。。
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心里便堵得烦闷。
偏偏他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是以扯腰带的动作变得粗暴。而这腰带又非要挑在此刻与他作对,任由他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反而勒得腰身发疼。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被他这么一闹,观御气已消了大半,如今将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怔愣片刻后弯腰帮他解开腰带,“我去拿药,换好衣裳在这儿等我。”
语罢,他便转身往屋外走。
涟绛顾不上膝弯的疼,扑身在他抬脚前抓住他的衣袖,讷讷地问:“你都知道了?”
观御垂下眸子。
“我就是不想那么早去人间,”涟绛在他沉默的目光里缩回手,低着头郁闷至极,“人间除了更自由些,其他也没什么好的。”
“天界也没什么好的。”
“可天界有你,”涟绛不假思索,抬头触及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时又觉得这么说不好,于是吞吞吐吐地补上后半句,“还有……还有步重。”
观御闻言略低下头,目光落在涟绛脸上,紧盯着他的神情道:“步重是凰族,来去自由。你去人间,他随时都可以去找你。”
涟绛在这话里微微发愣,沉思片刻蓦地发现在这九重天上,他真正眷恋的似乎只有观御一个人。
授神礼过后,无数仙神踏破门槛挤破脑袋也想到水中月见他一面。他们带着奇珍异宝,仙禽神兽而来,他却连他们的名字都对不上号,后来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干脆躲到长生殿去。
在叹花堂,也有许多人与他切磋攀谈,但始终不曾有一个人真正接近过他。他无意识地将他们都划在了结界外。
而这结界中,只有观御一人。
月行取了玉骨膏来,观御便侧坐在榻边卷起涟绛裤管将玉骨膏仔细抹到他红肿渗血的膝盖上:“仙师幼时经战乱,举家被悬山朱蟒一族杀死,自那之后便最恨红色,也最恨蛇族。便是连贞以见到她都要绕着走,怕让她想起伤心事。你倒好,故意往人伤口上戳。”
他停顿片刻,意识到涟绛在走神,于是不轻不重地往那淤青处摁了一下。
涟绛吃痛回神,嘶着气忍不住想抽回腿:“疼!”
观御先一步握住他的小腿,不让他后退分毫。
他在观御黑沉沉的目光里难过地点头:“我知道错了。”
“待会儿见到她,记得先赔礼道歉。”观御明白他只知英婳不喜红色,并不知背后缘由,为此势必会自责好几日,便没再斥责。
“好。”涟绛探手抓观御的胳膊,怀疑观御是故意教训他的,不然做什么要那么大力?
他疼得五官扭曲,咬牙商量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若是没事就先回去,过会儿我自己去天门就行。”
闻言,观御只是撩起眼皮草草瞥他一眼,并未将玉骨膏递给他,但手上力道柔和许多,嘱咐道:“到人间后万事小心。别轻易在人族面前显露原形,也别轻信他人。”
微凉的指腹带着乳白色的药膏轻蹭过红肿的膝盖,轻微的疼里平白生出几分痒意。
这些痒让涟绛本能地想躲,奈何脚腕还被人攥着,于是这点微小的挣扎显得不痛不痒。他盯着观御骨节分明的手,神情微恼:“你就那么希望我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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