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道粗沉无比的呼喝传来:“明教林霜月,拜会雄狮堂!”喝声响亮,雄狮堂中的群豪听个满耳。卓南雁听得“林霜月”三字,心头突地一颤,掌上发力,将分从左右攻到的何残雪、池三畏震得疾退数步,举目向厅门望去。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七节:鸳侣重逢 旧盟难释
“是明教林姑娘吗?”方残歌早已挺身而起,双目闪光,长声叫道,“快快有请!”聚在厅门口的众人自动向两旁分开,一行英气勃勃的劲装汉子大步而入,当头那人满脸干练之色,正是春华堂舵主陈金,但众人的目光却全落在当中那窈窕婀娜的白衣少女身上。
这少女身材修长,从头到脚似是笼着一层玉润珠明般的淡淡光辉,恍然便似从传说的仙境中走入凡尘的天女仙子。她星波明澈的双眸轻轻一扫,厅中众人均觉得那清炯炯的目光似是向自己凝望过来,无不心旌摇荡。霎时间乱糟糟的雄狮堂上便是微微一静。
卓南雁跟她眼神交接,脑中更是轰然一响,灯节相遇、燕京缝绵、雪夜别离的诸般情形一起涌上心头,恍惚间只觉天地之间除了那双波光流淌的眸子,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才分手不久,但此时重逢,他却觉林霜月比之从前又娇丽了许多,玉质仙姿,美得让他的呼吸为之一屏。
林霜月却似浑没瞧见卓南雁似的,目光在堂中一扫而过。落在方残歌脸上,飘然一礼,淡淡笑道:“方公子,别来无恙!”方残歌望见林霜月那清莲般的娇靥,却觉一阵口千舌操,忙道:“林姑娘,听说几日之后,便是你的圣女大典之礼了,不想竟能得空来此!”
听到“圣女大典”四字,林霜月的眼中闪过一丝似怨似伤的波澜,却一闪即逝,随即笑道:“小妹的登坛之典,还要敬请方公子届时光临啊!”方残歌只当她亲自来此相请,登时受宠若惊,连道:“那是,那是!便是千难万险,方残歌也会前去!”林霜月莞尔一笑:“哪里有什么千难万险!”方残歌瞧她樱唇红破,笑靥如花,霎时心旌摇曳,恍然若醉。
卓南雁见林霜月对自己视而不见,胸中一阵酸苦涌起,咽喉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般难受,心神恍惚之间,肩头被何残雪五指拂中,火辣辣得生痛。卓南雁心底的悲郁伤痛一起翻涌上来,真气鼓荡之间,大吼一声,反手将何残雪震得摔了一个筋斗。池三畏骂道:“兔崽子好生了得!”不敢直撄其锋,和峨嵋三道、韩覆舟等人齐齐退开数步。
林霜月向几人瞥了一眼,蹙眉道:“此处既是罗堂主灵堂,怎地还有许多人在此吵嚷打闹?”翁残风眼见林霜月声势惊人地来到雄狮堂,却只跟方残歌说话,心下生疑,忙道:“这卓南雁是袭杀师尊和许多江湖朋友的最大嫌凶,大伙正要齐心协力,诛杀他!”说着目光一寒,意味深长地呵呵笑起来,“怎么,林姑娘当日试剑金陵会上也曾与这厮照过面儿,想必也识得他吧?”
“这个人嘛……”林霜月的眼波其快无比地在卓南雁脸上淌过,冷冰地道,“我可从不识得!”卓南雁浑身一震,心底火辣辣地生痛:“她……她为何如此对我,是怪我当日对她冰冷无情吗?”
“启禀大师姐,这位卓兄弟,我倒识得!”陈金自林霜月身后大步闪出,躬身道,“昨日在醉仙居,他曾留下雄狮令,救护本教孤苦遗孀四嫂,倒是个侠义汉子!”
一个面带风霜的缟服少妇给两个明教弟子搀了过来,正是柳四嫂,一眼瞧见卓南雁,立时眼含热泪,哭道:“陈兄弟和这位林姑娘怕我留下吃亏,先让别的兄弟帮我照看铺面,要带我先回乡避过风头,不想却在这里遇到恩公!只是那令牌后来又被个蒙面汉子夺去了,听说这令牌乃是个重要物件,没法子还给恩公,好生有愧!”说着便要行大礼。
“给柳四嫂的雄狮令,怎地却又被个蒙面人夺走了?”卓南雁若有所思,怔怔地将她搀起,斜眼望向林霜月,却见那双盈盈妙目正凝视着自己,瞥见自己看她,迅即将目光投向厅外。他心底忽忧忽疑,浑不知跟柳四嫂说了些什么。
方残歌跟柳四嫂打听了卓南雁赠给她的令牌形状,面色微变,沉声道:“翁师兄,那果然是师尊亲制的雄狮令,只是却又被一个蒙面汉子夺去了,好不蹊跷!”
翁残风沉吟不语。人丛之中却又响起那阴冷突兀的怪笑:“那又有什么稀罕!这姓卓的蠢材既然暗算了罗堂主,罗老身上的物件他自然要拿什么便拿什么!总而言之,这蠢材乃是暗算罗堂主,刺杀沧浪阁主、巨鲸帮主的最大嫌凶,大伙儿先合力宰了他。错便错了,哪日寻到正主,一般地再杀了就是了!”
“说得在理,”韩覆舟双眼发亮,狞笑道,“管他是对是错,且先宰了再说,还我师兄命来!”蒲扇般的大手劈头砸向卓南雁。他这一出手,池三畏、何残雪和峨嵋三道便即连绵攻到。
“诸位!”林霜月见几人斗得甚急,秀眉微蹙,却向人群中望去,朗声道,“只是这姓卓的蠢材既盗得罗堂主这令牌,为何又要大发善心,将雄狮令赠给柳四嫂?”众人见她皓齿微嫣,说不出的清丽多姿,全不由一阵意动神摇。不少后生子弟竟不去看卓南雁几人的激战,目光只顾紧紧锁住林霜月。
那声音却也跟着发笑:“这蠢材先当着众人之面,将雄狮令赠给这小寡妇。再乘着无人之时,扮作蒙面人夺回。嘿嘿,这点邀买人心的小把戏,还瞧不出来吗?”柳四嫂怒道:“你胡八道!那抢夺令牌之人,虽然蒙着脸,却身形干瘦,决不似恩公这般高大!”循声四望,却不见说话之人。莫愁也道:“正是,正是。卓老弟离开醉仙居后,一直与我们在一起,他又不会分身术,哪能有工夫再去抢回令牌!”
林霜月却笑道:“那也难说得紧!既是蠢材,自然做事匪夷所思,难以常理揣度!”卓南雁素来精明冷定,但这时乍逢林霜月,却不禁方寸大乱,听得她似是在替自己辩驳,又似跟那人一唱一和,出言讥讽自己,心底念头纷涌,一时间迭遇险招。
忽听曲流觞大喝一声“小心”,屈指一弹,劲风到处,将两把射向卓有雁的飞刀震得折向疾飞,“噗噗”地插入明柱之中。卓南雁心头一震,才知适才是有人乘着自己心神激荡之时出手偷袭,若非曲流觞出手,只怕便会着道。若是往常,他自会展开忘忧心法找寻偷袭之人,但这时失魂落魄,竟连那暗器都懒得瞧上一眼。
“还不现身吗?”蓦听林霜月娇叱一声,白影闪动,向人丛中疾扑而去。群豪一阵大乱,迎面那人眼见她剑光闪烁,恍似仙子御风般掠来,惊得脱口大叫:“可不是我……”话音未落,林霜月凌空倏翻,短剑陡地一斜,已抵在那人身旁一个矮汉喉下,冷笑道:“是条汉子,便该站出来说话,何必藏头缩尾!”
那矮汉斜刺里蹿出,快如脱兔,但林霜月身法轻灵,如影随形,任他知何闪避,短剑始终抵在他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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