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霍沉渊的身体很冷,衣服上都沾着寒气。她的手很温热,触及到他的脸。也许是刚刚死亡没多久,尸体并没有僵硬。他的脸色很白,毫无血色,让人看着心疼。“霍沉渊……我来带你回家了。”
她哽咽地说道。工作人员有殡仪馆工作的,询问她是否要一条龙服务,直接把人送到火葬场入殓火化。她摇着头拒绝,将人带了出去,喻繁搭把手,帮她放在了车上,送他们回别墅。一路上,简歆月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他。她以为自己很惧怕鬼神,从来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以前镇上有人做白事,她都是害怕地远远躲开的,晚上也要开着灯睡觉,总要等人下葬很久才慢慢恢复。可现如今……她不仅不害怕,反而内心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到了别墅,她拉着霍沉渊的手,轻轻说道:“我们到家了。”
喻繁把人扛上去,放在床上,和简歆月在门外说话。“太太,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是尽早让爷入土为安吧。”
简歆月沉默。她也知道死者为大,要尊重逝者,早点下葬最好。可是她不想。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喜欢的不只是一点点,而是很深很深。她缺爱……以至于霍沉渊的霸蛮行为,她以为自己很抗拒,但内心深处是喜欢这样强势的。霍沉渊锁着她,不让她离开,死也要死在霍太太这个位置上。不准她和季焕说话,不准她多看顾淮安两眼,为她领家法,为她得罪顾家。他凶巴巴地要把她关禁闭,派人监视她跟踪她。原来……表面的反感都是假的。她总觉得自己对霍沉渊有安全感是很荒诞的。现在才发现,所有的安全感都源于霍沉渊的禁锢,让她觉得霍沉渊需要自己,不管是感情上的需要还是身体上,又或者他只需要个自己,而自己刚好适合。她缺爱。缺一个家。她和霍沉渊的童年经历不一样,但大同小异,她们都是缺爱的人,所以行为思想都容易偏激。她之所以现在是正常的,是因为她身边有柳沁,柳沁一个人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可现在,那个凶狠阴沉的霍沉渊再也凶不起来了。她的心,也瞬间枯萎了大半,连跳动都变得无力起来。“你先回去吧,累了一晚上了,好好休息吧。”
“那爷这边……”“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总要让我给他擦个身体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声音很轻,仿佛来自幽谷,没有生气。“太太,你还好吧……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喻繁叮嘱。“我会的。”
她还有孩子,不会为了霍沉渊要死要活。她吐出一口浊气,送走了喻繁回到了屋子。进门的那一刻,别墅突然断电了,眼前一片漆黑。霍沉渊刚刚身死,家里就突然断电,就像是恐怖片里演的那样。她没有毛骨悚然,按照记忆往前走,想到床边守着霍沉渊。“我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霍沉渊?”
她愣住。声音不是从床上传来的,而是来自阳台。寒风吹起了白纱窗帘,一个人影伫立在清冷皎洁的月光中,仿佛是逝去的人踏月而来的孤魂。她看到那熟悉身影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明明一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流泪的念头。可此时此刻,泪如雨下,怎么都停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都看不清眼前漆黑的轮廓。她不断地擦拭,可眼泪源源不断。“你在哭什么?”
他的声音透着清冷,仿佛没有感情的机械音。“你讨厌我,痛恨我,不喜我。”
“我现在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霍沉渊……”她上前几步,想要抱住他,可他却急速后退,身子抵在了护栏边缘。“别过来,我会消失的。”
她听言赶紧止住步伐,生怕自己身上的人气,冲撞了刚刚凝聚的鬼魂。她分不清是真的看到了霍沉渊,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简歆月,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坏人!你比我还恶还狠!那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是我缠着你,不肯放你走,一旦我放手,你是不是立刻逃离我的身边?那现在,你自由了。天高海阔,没人再束缚你拦得了你。”
简歆月反应过来,那是她对纪灵说的话。果然是鬼,什么都知道。她当时说得很决绝,她自己都信了是真的。可现在她才发现,都是骗人的,她骗了自己,她是个高明的骗子。“你别走好不好?霍沉渊,你不要走,只要你能活过来,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包括打掉孩子?”
他嗤笑一声。“注定要死一个,你愿意拿孩子的命换我的命吗?”
他声音里充满着不屑。简歆月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真的要以命换命你才能回来,那……可不可以再等等,等我生完孩子,拿我的命换你的?”
阳台上的鬼影一僵。霍沉渊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色是怎样的。要不是她急得乱了心智,就应该看到所谓的鬼魂在月下还有拉长的斜影。“你说什么?”
“拿我的命,换你的!”
她继续重复,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快步上前。霍沉渊还陷入这句话制造的巨大漩涡中,都来不及注意简歆月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简歆月已经紧紧抱住了他。她纤细单薄的身子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她在小心翼翼地吻他。两人唇瓣相贴。这个吻是那样神圣不可侵犯。霍沉渊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月光迎面照在了她的脸上,她脸色苍白憔悴,睫毛湿漉漉地颤抖着。她的脸颊上挂着泪痕,吻上去的那一刻,眼尾滑落泪水,打湿了鬓发。她很难过……悲伤同月光交织。他的心突然疼得活了过来。简歆月对纪灵斩钉截铁地说,她不爱自己,所以无所谓嫉妒不嫉妒。纪婉那样暧昧的挑衅,她无动于衷,安心吃菜。他都要被这个小骗子给骗了。演技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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