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开朗一笑:“郑道友要筑基也是迟早的事,若不嫌弃,你我兄弟相称即可。此次之事确实是我们错了,冲撞了郑道友,我让这不肖子,与道友赔礼道歉,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他说完,静静等着郑到的答案。
陪礼道歉?此事就此揭过?郑到看着刘威落到路边的灰扑扑的人头,又看了看四面被火烧毁的村子,多少人家破人亡,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揭过。且这道歉还不是为了他们,是因为郑到小天羽的名声,那罗平所忌惮的只有郑到,因为他以为郑到还是仙剑门前途无量的弟子,他曾见过郑到越阶挑战的实力。
郑到不可抑制地为这些人感到悲哀,他不断地回想那句话“强者就是可以凌辱和践踏弱者。”
火焰燃烧殆尽,昏暗又压下来,郑到还在感触时,他看见一个人缓缓走上前,他仿佛是从郑到身体里走出,高挺英俊,风度翩翩。那是方子逸。
他走上前与罗家父子二人对话,带着亲切的笑容:“罗兄,如此甚好。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郑到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宜与这些修士交恶,且别人还有筑基修为,握手言和,就坡下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罗平也十分高兴:“我就说郑贤弟大人有大量。”他踹罗升一脚:“还不快点给郑贤弟道歉!”
满头白发的郑到立在原地看着三人,好像没人看得见他,他成了一个被遗失的灵魂。
罗升被踹了一个趔趄,心中恼怒,想到要给这个老头道歉,恨意更深。他正在心中计较,说服自己。
此时,有些煞风景的,道路拐角处,一个衣服破旧的小孩缓缓走出来,他脸上粘着黑色的煤灰,一双赤脚红扑扑的。他哭哭啼啼,满脸惊恐迷茫,他一声一声喊:“娘……娘……”
三人视线都被吸引过去。郑到也同样看过去。
罗平随后转过视线,没看见般对着方子逸说话:“为兄没什么本事,只在云川帮家里掌管一座小型矿脉。贤弟可愿来作客?”
方子逸亦熟视无睹:“罗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惜小弟还有门派任务在身,改日定来拜会。”
小孩还在啼哭,他望着残破的土屋,灰烬堆得倒处都是,他的娘或许就埋在了里面,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寻找熟悉的家的痕迹。郑到看着他,烟味似乎熏入眼睛,看着看着,他本来平静的双眼泪滴滚出滑落。
那个脏脏的小孩,在他眼中似乎变了样貌,变成了一个穿着干净白衣,满面阳光的小孩。他似乎不是在哭着喊娘,他绽放出天真的笑容看向郑到,他是来找他的,他在喊:“郑师兄!郑师兄!”
“陆……”郑到声音哽在咽喉,说不出话,只有眼泪不停落下。
他还在喊,好像周遭的残破崩塌,绿意生长起来,阳光撕开黑天。郑到又回到家乡,一切都是一场恶梦,陆扬名正在院子里叫他快去修炼了,今天他们也要去山里许多地方,去河里摸鱼钓乌龟,爬到树冠上吹风乘凉。
“郑师兄,你在那干嘛?快过来呀。”
“陆……陆师弟……”郑到泪如雨下。
下一刻,一团大火将郑到眼前所有的画卷烧毁。那个可怜的孩子在大火中燃烧,顷刻间化为焦炭,罗升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对一个凡人孩童用了一发火球术。
郑到瞪大眼睛看着着一切,难以置信,他看着挣扎喊娘的孩子,他在火中痛呼,幼年样貌的陆扬名似乎与那个孩子合成了一个,然后倒下变成了一团黑炭。
他震惊地看着前方三人,罗升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嬉笑着向方子逸作揖:“是我莽撞了,万分抱歉。”
方子逸与罗平继续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谈笑。仿佛他们在说,仿佛他们也认可了:“强者就是可以凌辱和践踏弱者!”
郑到感觉有一团火在胸口炸开,难以忍耐,愈演愈烈,无法抑制的恨,无法抑制的厌恶,令他难以控制自己。
只见他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黑暗裂开了一条金色的缝隙,仔细看,那缝隙是一把剑的形状。
他将右手放在左手掌心,一把四尺利剑骤然拔出,金色剑芒要将黑暗肮脏搅碎。郑到奔袭向三人,右手破邪横斩!
罗家父子惊骇万分,不知道刚才这个还有说有笑的人,为何突然翻脸,拔出一把剑斩来。就因为罗升杀了个凡人?可他第一时间也未出手啊。
他们纷纷祭起最强的防御神通。然而破邪剑仿佛根本未遇到任何阻力般的,将两人斩成四段。
在郑到视角中方子逸也被斩中,他却还站在原地,好像只是个没有实体的虚影。
郑到满头大汗,弓背立在原地,大口喘息,那把白色的利剑被他握于右手,发出这个残忍黑夜里唯一的光芒,这光芒如此锋利,令人不敢与其直视,所有黑暗都会被它刺伤;这光芒如此温和,令人期望为其照耀,无涯苦难它都愿拯救。这把剑就如在他原主人陆扬名手上一般。
方子逸微笑地看着郑到,提醒道:“郑兄,糊涂啊,这下你可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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