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莫雨涵离开后,朱虹冉的生活便乏味了许多,每天除了去粉荷苑唱首歌,便是在家窝着。若是说还有哪些波澜,那无非是与朱利民的争吵了。朱虹冉不止一次的提过要搬去云梦别墅,但是朱利民就是死活不同意,而朱虹冉又担心朱利民一个人住在街衣巷,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也不放心把朱利民独自留在这里。两个人各持己见,谁也不服谁,吵来吵去也就这么延至到现在。
八月的上海,天气到了最炎热的时候,哪怕是临海城市,灼热的天气炙烤的人们都不想出门。作为夜猫子的朱虹冉,更是没了逛街的兴致,左右闲来无事,干脆起的晚了点。直到九点了,朱虹冉才从卧室出来,看着桌上的碗筷,其也不在意冷热,直接坐下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朱虹冉就热得不行,看了看灶台旁的新电扇,其皱起了眉头:“昨晚不是让你把电扇搬屋里吗,怎么还在这。”
门口倚着门框缝鞋的朱利民,头也不抬的道:“我用不着,你拿去用吧。”
朱虹冉找来插线,打开了电扇:“哦,我屋里装两个电扇,热着你,你觉得像话吗?”
“我又没让你买,这么多年都过来,不也没怎么样吗?”
“哦,合着是我的不对了呗,大热天的有电扇不用非得热着,让你去云梦别墅也不去,非得在这破地方挨蚊子咬,真不知你怎么想的,活该受这罪。”朱虹冉随便吃了几口,大概也是没什么食欲,便放下了筷子。
朱利民低下了头:“这里住着踏实。”
“什么意思?嫌我的钱脏?”朱虹冉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朱利民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是大英雄,你连个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嫌我挣钱脏?你也不想一想,若不是我,这个家还是个家吗?我挣得钱,你没花?你是没有吃还是没有喝,那些钱就不是钱了?保命的钱不嫌脏,享福却不敢享,你是好人,你清高,这就是你所标榜的洁身自好,这就是所谓的高风亮节?我呸,我告诉你,既然是脏钱,拿一文跟拿一百文,一千文,又有什么区别?嫌我的钱脏,那你的手也不干净。”
朱利民默不作声,见朱虹冉吃完了,便放下手中的活,向桌子走来,准备收拾碗筷。朱虹冉早就猜到会这样,每次与朱利民争吵,当他吵不过时都会选择沉默。可是朱虹冉感觉受够了这种冷暴力,于是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碗筷扫到了地上,然后便起身气呼呼的出门了。
外面的天气热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朱虹冉也不想这么早跑出来,但是家里的气氛让她更难受。沿着胡同一直走到街口,朱虹冉累的不行,便叫了个黄包车,直奔粉荷苑而去。
朱虹冉由于朱利民的原因,大白天可没少往粉荷苑跑。而雷豹貌似也知道她的家庭状况,还专门在粉荷苑给朱虹冉准备了一间独立的房间,以供朱虹冉白天休息用。
朱虹冉来到粉荷苑,与众人打声招呼,便直奔自己的房间。打开电扇,美美的睡上一觉,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起床吃了点东西。吃了中午饭,朱虹冉也不打算回家,便与场子的员工们聊起了天。
到了六点,太阳还是老高,不过温度倒是降了不少。此时已经有零零星星的客人到了,员工们也渐渐忙碌起来,朱虹冉也不再好意思打扰他们,便起身来到了后台。
倒了一杯红酒,朱虹冉透过布帘的缝隙,随意地打量着厅里的客人们。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朱虹冉也不由得感叹,这生活就跟这夜场一般,人来人走,又有多少常客能一如初心的陪着谁呢。
莫雨涵走了,偶尔会有书信。刘易洋忙着家里的生意,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来往却少了很多,两家的距离明明就没变过,可是朱虹冉却觉得两人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远了。刘三结婚了,婚礼后再没有见过,不知道他过得如何,找没找到新的工作。谢落星自从在学校胡同偶遇后,就再没见过,当时他说与刘易洋订婚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结婚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像影佐祯昭、楚忠玉等人,也再没有出现,这整个粉荷苑貌似就留下了那一个孤单单的身影。
楚忠良一如既往的早早便来到了粉荷苑,要了两瓶酒,三碟小菜,一边看着下面的演出,一边想着心事。自从影佐祯昭去了一趟南京,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影佐祯昭曾经的预测可能要成真了,北边的共产党确实在准备着一场战事。具体什么时候发生,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情报,但现在的上海却已经暗涛汹涌了,楚忠良能明显感觉得到。
昨天影佐祯昭再次找到了他,而这次楚忠良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于是便连夜敲定了暗谍的名称和一些细节问题。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有一个手下,76号的老人他是不会用的,那样的人太惹人注目。所以他需要重新培养一批人,而朱虹冉一直都在他的内定名单之中。
对于朱虹冉,楚忠良是有想法的,他本想以自己一贯的作风这么一直耗下去。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允许了,为了对影佐祯昭有交代,为了尽快完成暗谍的组建,他现在不得不考虑用些卑劣的手段,让朱虹冉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尽管有了些计划,但楚忠良显然还是有些犹豫,所以今天他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看朱虹冉的表演,也有拉朱虹冉入局的打算。
后台的朱虹冉看着二楼的楚忠良,也是感慨万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这位中年男子陪着自己,从第一次登台到现在从未断过。而随着谢落星等人的消失,朱虹冉的谢客对象便只剩楚忠良了,这段时间,通过两人的不断相处,朱虹冉对这个风度的男子也有了一丝依赖。这当然不是什么爱情,以朱虹冉的家境,她从未真正感受过父爱,而此时她却把这种情感寄托到了楚忠良的身上。
“若是你晚生几年,或者我早生几年,或许还真是段姻缘呢!”低低的呢喃一声,朱虹冉便放下酒杯,走向了梳妆台。
与夜场的喧闹不同,在这八月份的晚上,随着海风的鼓荡,空气中总算有了一丝凉意。下班的工人们,许是家里没有电扇,或者想省点电费,一个个三五成群的聚在弄巷口、路灯旁。摇着蒲扇驱赶蚊蝇,一边乘凉一边聊着闲篇,倒也算安静祥和。
“砰!砰!~”几声枪响划破了长空,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不多时街上便出现了一队队的警察,吓的百姓们一个个拎起马扎,躲进了家中。警察过去后不久,一队队76号的黑衣人也出现在街上,接着便是些不明身份的人和黑帮成员。随着这些人的出现,街上的枪声渐渐响了起来,而今夜,对于上海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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