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的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沈棠,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小姐……这……”
她的父亲早就死了,那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实,她何尝还有一个在城西做小买卖的父亲?但震惊过后,随即她便明白了沈棠的用意,胸中涌起一股激动和感伤来。
沈棠笑着抚了抚她的手,“孙嬷嬷已经和你父亲对过了,错不了。你爹娘昨日已经来侯府求过了,想要将你赎回家去。”
她掩嘴笑了起来,“我跟你爹娘说,还是得让你见见,若果真是一家人,我哪里会不放你回家与父母团聚共享天伦?只是说什么赎不赎的,我就不爱听了。你和碧笙都是舅父当时找来给我做伴的,既没有卖身契,便不是奴籍,哪里还需要赎回去?”
碧痕的泪水再忍不住哗哗流下来,她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小姐……”
沈棠打断了她的话,“如今你的生身父母都已经找到了,很快便会将你上回原籍,你是良家子,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对着我下跪?你我一场情义,你舍不得我是真的,我也舍不得你,但你总是人家的儿女,我又如何能阻挡你们一家团聚?”
桔梗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劝慰道,“碧痕姐姐这些日子都很少来寻姊妹们玩,原来竟是因为这事。你找到了生身父母是件好事,恢复了良籍更是值得恭喜,这么好的消息就该早些对着姊妹们说才是。来,趁着今儿日子好,又难得双喜临门,这杯酒碧痕姐姐得干掉!”
碧痕忍着泪望着面色平静的沈棠,真心觉得自己的所为有负小姐这些年来的恩义,桔梗她们越是羡慕的眼神越让她难以自己,她不由地想,小姐这份恩情怕是今生都难以相报了,她感到有些羞愧。
可只要一想到苏蓦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那充满着才气的俊脸,那曲意温柔的缠绵……她不后悔。
沈棠也不后悔,在看到碧痕心明如镜地对着徐禄夫妇上演的那出悲情父女团圆的剧码后,她再也不后悔让自小一起长大的碧痕,一向信任有加的碧痕,视为左膀右臂的碧痕,就这样离开自己,称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夫妇为父母,只为了博取一个身份,嫁给苏蓦然作妾。
她浅笑着挥别对着自己三跪九叩,然后搀扶着徐禄夫妇离开的碧痕,默默在心底说道,“这条路十分艰难,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而我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最后一次帮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做让我痛心疾首的事,最好不要。”
全叔回禀事务的时候,见了沈棠黯然失落的神色,迟疑了一会,仍旧说道,“老侯爷曾经说过,生了叛意的亲近人,若是成为敌人,那便要比别人更可怕。小姐为碧痕花费心思没什么,但却不该对她一点钳制都没有地,就将她放了走。”
他凝重地说道,“碧痕她知道的事太多了,我怕她……”
沈棠苦涩地摇了摇头,“碧痕知道的虽多,但在如今却都不是说不得的大秘密,便是她真的将这些说了出去,也不值当什么。至于背叛,她没有理由,我找不到她有什么背叛我的理由。”
话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仍是忐忑的,正如她从来都不曾想到碧痕会为了苏蓦然对自己使心计,她不敢确定若是将来利益冲突的时刻,碧痕会不会调转头来对付自己。
全叔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荣福虽然对沈灏并不在意,但是身为安远侯府的主母,对这位二姑奶奶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的,这日一大早,她便派人请了沈棠共坐同一辆马车,前往柳花巷。
荣福用胳膊推了推沈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又是谁惹了你?”
沈棠回过神来,浅浅一笑,“不知怎么地,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一般,但要认真去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荣福笑了起来,“我看也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倒是你连日来有些紧张过了头,思虑过多罢了。正好近日天气也暖和了起来,我嫌弃侯府太过沉闷,不如咱们两个一块去外头庄子里小住几日?”
沈棠闻言眼睛一亮,“我从淮南到京城也有三年了,整日都窝在府里,也不曾外出过。”
这意思分明是肯了。
荣福笑得越发甜了,“我在南郊有一座庄子,那里别的倒也没什么出众,单就有一个好处,养了成片成片的桃林。我小时候,母妃还在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上我和大哥一块去那小住,父王也总是跟着我们一道去。后来,便是母妃走了,这习惯却是养成了,大哥事务繁忙,但我和父王定然是每年都要去住一住的。”
她回转过脸去,向沈棠抛了一个媚眼,“少不得,今年再将你给带上了。”
沈棠的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来,一扫车内的沉闷和阴霾,她笑着说道,“蒙郡主疼宠,也让棠儿得幸去赏一回桃花,棠儿千恩万谢。”
荣福笑着用手指轻轻刮过沈棠的鼻梁,“贫嘴!”
她的语气柔缓了起来,“碧痕的事我听说了,一个丫头而已,她自甘堕落,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沈棠摇了摇头,“我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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