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笙心中暗暗地想,其实我是怕你……但这话她却只能心中想想,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
沈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凑到碧笙耳边低声地交待了两句,然后便转身和赵誉一前一后地推开了聚雅集半掩着的门庭,消失在了碧笙的面前。
碧笙有些微微的发愣,等听到了门又掩上了的声音后才终于回转过来,却一扫方才的神色,转过头去,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起严知来。
严知被她看得左脸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却听到身后碧笙小声地嘀咕道,“体格健壮,武艺高强,为人又仗义,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也不知道性情怎么样,脾气大不大……”
他一时不敢确定碧笙口中所说的是谁,但却感到背后火辣辣的,似乎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在烧烤着他的后背一般,烤得他在这严寒的冬日竟然早起了热汗,热得他的心脏都加速了跳动。
沈棠跟着赵誉进了聚雅集的门,正自诧异着他口中深不可测的地方竟然那样轻易地就让他们两个进了来,连个通报的门子也无,她睁着一双迷茫的眼望向赵誉。
赵誉冲她宽慰地一笑,然后拾起了她的手,紧紧地箍在了他的掌心,他低声说道,“跟着我。”
这只是个寻常的院子,但却空无一人,院中的景致却甚是清雅,不时还有几树腊梅点缀着这沉闷的冬日。
沈棠跟着赵誉绕来绕去,终于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之前,赵誉伸出手来,轻轻地扣响了门环,清脆的铜环在这寂静的时光里响动了六下,一长两短两长一短。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脑袋来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壮汉,他嘟嚷地问道,“忍放花如雪?”
赵誉笑着递过了一块令牌,答道,“青楼扑酒旗。”
那壮汉将门开了,在疲惫不堪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几点笑容来,然后恭敬地请了赵誉和沈棠进了去,一边引着路一边说着,“贵人怎得这个点上来?倌人们可还刚歇下没多久哩。”
赵誉眉头微挑,“怎么?什么时候聚雅集还挑起了客人光临的时辰来了?闵荏刚出了京城,你们的筋骨就都松了不是?”
那壮汉一听赵誉直呼老板的名字,便知道此人乃是自己开罪不起的大人物,一下子便精神了起来,他点头哈腰地说道,“贵人恕罪,实不相瞒,昨夜来了一群豪客,将聚雅集有些容色的倌人都点了出来,一夜笙歌,纵酒狂欢,这才刚消停没多久呢,您是熟客自然是知晓的,这儿的倌人们都娇气地紧,这会让他们起来再服侍您老人家,他们是绝不肯的。所以小人才多嘴说了那么一句。”
赵誉摆了摆手说道,“你既也是好意,那爷便就不追究了。花字号房,快派人来领路。”
那壮汉的眼一下子便盯视到赵誉与沈棠五指相交的手上,他似乎有所了悟地笑着说道,“好,好,小柔,快过来带两位爷去花字号房!”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出一个略显文弱的少年来,他向赵誉两人请了安,便袅袅婷婷地引了他二人进了花字号房,等将茶水上齐后,却又并不肯离去,垂手立在室内,一双媚眼不断地向赵誉放送着秋波。
沈棠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低声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看起来约莫八九岁而已,并未束冠,却是这样的形容体态,想来将来长大之后,若是资质尚好,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此间的一员小倌相公。
她初时以为,若非是迫不得已被迫无奈的情况之下,哪里会有什么人愿意以堂堂七尺男儿之躯去服侍别的男人?但看到此时那小男孩对着赵誉狂放着媚眼,却忽然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感慨来了。
看来这聚雅集,确实是很让人生疑。
赵誉见了她神色,知道她心中感觉不适,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扔给了那男孩,笑着摆了摆手,“你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
那男孩似乎仍旧有些不甘心,但他望了两眼手中的金子,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细若蚊声地说道,“那奴这便退下去了。”
沈棠在门被带上后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会将好端端的一个男孩子变成这样?”
赵誉轻轻地掩住她的嘴,低声说道,“嘘!这里的四周到处都隐匿着高手,可别再大声说话了,若是惹了他们的怀疑,今日我们两个可真的都出不了这门了。”
沈棠略有些狐疑,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进来的时候……”
赵誉将手放了开来,“那是我有这里的令牌,算是熟客,所以那壮汉才那样轻易地放了我们进来。若换了旁人,没有引荐人,哪有机会能进到这里来?”
沈棠眉头一挑,“令牌?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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