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一幅求饶讨告的模样,“榕儿没说谎话,姐姐在我心中,可真是神通广大得很呢!”
沈棠捏了捏弟弟的脸,“既然曹大人主动向你提起这段渊源,又收你作了弟子,那么以后,他自然就会把这事告诉你的,你又何必心急?”
沈榕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想到姐姐这边,讨个好卖个乖吗?”
姐弟两个说笑了一阵,沈棠忽然问道,“你这几日突然精神好了起来,祖父可有问起?”
沈榕想了想,“祖父说,过几日会给我找一个武艺高强的师傅,教我骑射。”
沈棠微微一叹,自己姐弟两个的手段,在老奸巨滑的祖父面前,还是不够看啊,这谎言,人家连拆穿的口舌都懒得多废。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祖父请的师傅,就算弟弟一日日地变强起来,也不容易惹人注目。
她细细地嘱咐着沈榕,“你被曹大人收为弟子一事,不出明日,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知道了。这是件好事,却会带来很多麻烦。想要入太学院的贵介公子无数,但独有你,却顺顺利利地拜入了曹大人门下,羡慕的人多,嫉妒的更多,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些。”
沈榕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再过几日,便是百花会了,沈榕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上,他初入京城的社交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突然成了曹大人的弟子,一下子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莫说别人了,秦氏和沈松,就需要时刻防备着。
沈棠有心想要照看弟弟,但怎奈百花会上男宾和女宾是分两处地方接待的,轻易见不了面,长姐如母,不知不觉她便唠叨了起来,“这几日,小心着点沈松,他若再敢欺负你,你就不必再客气了。”
沈榕笑嘻嘻地说,“姐,你就放心吧,这两年他虽然常常欺负于我,但他却都没能讨得了好去。他那花拳绣腿,对我而言,实在是挠痒痒的份量都不够,但我让他摔的,撞的,可都是结结实实的。”
他俊秀非凡的脸上忽然敛了嬉闹的神色,认真地对沈棠说,“姐,我们一母同胎,几乎同时落地,我虽然叫你姐,但却只比你小了半刻钟,你是娇弱的女子,本来就该是我这个男儿来保护你的。但这些年来,却一直都是你在支撑着我,引导着我。如今,榕儿长大了,有了担当,该轮到榕儿来保护你照顾你了!”
他的表情凝重而严肃,他的目光坚定而认真。
沈棠望着他许久,许久,终于眼角的泪滴忍不住滑落下来,她明明是高兴的,但却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刚开始只是大滴大滴地落泪,再后来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趴在沈榕的肩头,大声哭泣着,也不管会不会惊动了别人,也不理会弟弟的衣衫已经被她鼻涕眼泪地全部都弄脏了,她只是哭着,嚎啕大哭,似乎要把她积攒在心中十二年的眼泪一次流完。
十二年了,在这世睁开眼睛之前,她正处于一场极大的灾难中,地震压垮了她工作的那个实验室,她与同事们都被压在了重重碎片之下,那种疼痛隐忍压抑害怕一直持续到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她没有跟其他受困的人一般哭泣,不是她坚强,而是她要保持体力,坚持到活着出去的那一刻。她的事业还刚起步,她的人生正在最美好的时段,却遭遇到了这灭顶之灾,她以为凭借着毅力和求生意识,她能够捱过去的,但她终究没有等来希望。
她是幸运的,带着记忆投生到了沈棠这个新生女婴的身上,能够再活一世,她对命运深深感激。
本能地,她担当起了一个做姐姐的责任,因为没有母亲,所以她甚至把母亲的角色也挑在了自己的肩上,对沈榕所费的心力和关爱,有时候,甚至连母亲都无法做到。
但他却说,“姐,该让榕儿来保护你照顾你了!”
沈棠那颗脆弱的心,忽然像是有了底气一般,满了起来。
第十四章 嘱咐
沈榕去太学院上学的第一天,沈棠既欣慰又不舍地将弟弟送到了大门口,一辆素雅的马车早就已经停在那多时了。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俊朗清逸的面容来,沈枫笑着冲沈榕招了招手,“二弟,这里!”
沈棠替弟弟整了整衣衫,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着对他说,“去吧,若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就去找大哥,大哥英明果决,必会助你的。对吧,大哥?”
任谁对上沈棠这双晶莹剔透中带着恳求的眸子,都不忍拒绝她,沈枫自然也不例外,他无奈地笑了笑,“棠儿不说,大哥也自然会照看好二弟的。”
沈棠的脸上便绽开一朵微笑,她冲结伴上学的两个人挥了挥手,望着马车离去,久久不肯回转。
碧痕在她耳边轻轻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已经算是出了府门,您一个大家闺秀,站在这里不合规矩,被人嚼了舌根可就不好了。”
直到沈榕的马车转了一个弯,没入了前方的街角,沈棠方点了点头,“回去吧。”
安远侯府的大门又紧紧地合上了。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冷峻的少年出声问道,“刚才进了安远侯府的女子,是表妹吗?”
小厮恭敬地回答道,“回公子爷,并不是两位表小姐。长风猜想可能是安远侯府两年前才回来的那位大小姐。听说,安远侯府的二公子沈榕,今日入太学院,想必那位小姐是来送弟上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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