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新路
东江的回信很快就到,黄龙对此事非常重视,派遣中军游击李惟鸾乘坐双桅快艇而来。
关宁和东江两方的矛盾由来已久,不管是商路问题还是粮饷问题,甚至是袁焕擅自诛杀毛文龙事件,都让两方矛盾重重。
这次误击友军的事件更是把这种矛盾激化,免不了在朝廷互相参劾,可是朝廷跟个和事佬一样,只是让朱大典好生安抚。
结果是既没有追究祖宽的误杀友军之罪,又没有追究东江军的失期误期之罪。
看似妥当,实际上东江军中怨声载道。朝廷内没有人安抚得了,顶多算是暂时压制不满之声。
对于尚可喜和金声桓来说,虽然出师不顺,但是好歹性命还在。对于朝廷的处置,两人也是哭笑不得。
好在关在福山衙门期间,张鹿安经常带来好吃好喝的过来探望。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但是主要还是集中在造船和人力方面,讲究的是互利共赢,倒没有提出来其他非分要求。
两人一开始也没有把张鹿安当回事,毕竟看上去年少,不觉得能够撑得起来事。
直到张鹿安带来陈利昭和张喜过来见面,他们才意识到原来合作的意向竟然是真的。
另一边李惟鸾到达后,先后拜会了高起潜和朱大典等人,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又亲自到福山县衙当面确认了尚可喜和金声桓两人的身份。
李惟鸾经过沟通,终于可以把尚可喜和金声桓两个人接走了,只是临行之际,额外增加了一艘船,载着吴家喜和另外被俘虏的二十人,这二十人中都是身家较为清白并且在内地留有家眷的。至于剩下的俘虏,还另有用处。
张鹿安带着张捡、阴六站在码头目送即将上船的尚可喜和金声桓等人,脑海里突然灵机一闪,于是大喊道“尚可喜、金声桓,你们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要投降建奴!否则,我定将亲自斩杀汝等项上人头!”
尚可喜和金声桓都是突然一滞,前几天还带着一脸真诚、崇拜之意的少东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令他们着实有些诧异。
不过他们都将刚才话语,当作是孩童玩乐,眼神看上去就是那种石头对鸡蛋的蔑视。
他们俩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李惟鸾不乐意了:“你这个小娃娃说啥呢,俺们那旮旯谁人不和建奴有血海深仇,还需要你来讲。哪个瘪犊子敢投靠建奴,别被老子碰到,否则老子自己就会把他们的脑袋给拧下来”。
张鹿安笑了笑,他是相信李惟鸾的。挥挥手,目送众人扬帆开船离开。
张鹿安等人回到了福山福睿张商号后,竟然看到了久违的沈廷扬。
只见沈廷扬正在面带歉意的跟着张可道和陈新薄说这话。
张鹿安入内拜见后,才发现堂中正厅的地上放着一个方盒,好奇害死猫,张鹿安转过去一看,差点没吓倒:只见一颗血淋淋的大脑袋装在盒子里。
尽管经历过所谓的斩杀叛军大将吴进兴的故事,但是具体情况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张鹿安强忍着不适,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来。
就听见沈廷扬说道“顾国栋回去和家中报告了此事,父亲大人和鄙人都是深感抱歉,发生这样的事,造成了贵方的损失,我等深表歉意,愿意造价赔偿。我等查实后,严肃对待,此人正是之前勾结吴安邦的船老大的脑袋,此人死不足惜,但愿不要影响到朝廷的平剿大业”。
“如今的叛军都被围在登州城内,相信平叛大业定能在不久的将来顺利完成。也多谢沈公的理解,让沈公子费力亲自跑一趟,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某些个人利令智昏,并不是沈家家主的责任。吾等以后还要继续为前线提供物资,还要仰仗沈家的支持。”
“为朝廷效力,那是自然应当,也是我沈家的荣幸。”
“吾等准备在福山建立货栈,之后直接与东江和关宁那边展开贸易,需要一些近海船舶做转运,因此特向沈公子提出不情之请,之前的那三艘沙船,有一艘正在往东江送人,估计数日后即可返回。对于这三艘船,吾等愿意折价买来,不知沈公子可否割爱?”张可道按照之前跟张鹿安所谈的问题,也是有意建设自家的运输力量。
沈廷扬直接大手一挥“张东家万万休提折价购买之事,我们沈家虽然比不得郑家,但是三艘船而已,之前给贵号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就当送给贵号赔不是了。而且船上的水手暂留一年,待你们自己招够船员后,再撤回,期间所有的待遇均由我家承担。另外,顾国栋的那条船也送给你们”。
顾国栋就是之前去沈家报信的那名船长,估计也是因为举报了自家船队的领头船老大,导致内部混不下去了,这才另谋出路。
张可道大喜过望,连忙道“沈公子行事无可挑剔,多谢理解和支持。只是怎么能还让沈家继续出钱,四条船的船员待遇全部按照以前一样,由吾家来付。而且张家保证,船队绝对不过海州以南。”
张可道表态张家无意与沈家竞争,其实后世常言道“十年陆军,百年海军”,就是说明海军建立的艰难。现阶段就是海船的打造费时费力,经验丰富的船员更是难得。一个后起之秀,哪里那么容易可以赶上人家几十年的积累?当然像郑芝龙那样兼并他家的例外。
会后双方会餐,其乐融融。
几乎同时,官军的刘泽清大营之中也是热闹非凡。此时不光是为两个新收的下属接风,同时还为这段时间获得的一系列战功庆贺。
虽然还没有完全剿灭叛军,但是官军方面几乎出奇的一致认为叛军那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督师山东巡抚朱大典已经上奏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要求东江镇再次派出水师攻击叛军的水军力量,然后彻底封锁住登州外海,让叛军彻底成为瓮中之鳖。此时对于登州城破,叛军授首,大明朝廷从上到下都是一致认为是必然之事,没有人会想东江镇能不能拦住叛军这个问题。
刘泽清端坐大营主座上,旁边是他的军中袍泽陈洪范。
陈洪范作为昌平实授总兵官,刘泽清是以副将衔领山东团练义勇总兵,表面上看陈洪范要比刘泽清高一个级别,东线领军大将也是陈洪范,可是陈洪范是一点架子都不敢再拿了。
刘泽清这次拥有从后方截杀孔有德大军和斩杀李九成的两件大功,那以后升官发财定是必然之事。
陈洪范是辽西人,与高鸿中友善,经历特别广,从辽东战场、到陕西、到南京、到浙江再到昌平,祖国的大江南北可让他走遍了。他在任陕西行都司掌印期间还曾经救过后面一位叱咤风云的大拿---张献忠。
未曾见他多么勇猛,立过多少功劳,但是偏偏从天启年间以来官位节节升高。这同他特别擅长察言观色有很大关系。
所以这才不请自来,还带着大量的礼物,就是想结交这位大明军方的后起之秀。
刘泽清经历更是传奇,家奴出身,从低级军官一步步爬起来,虚岁三十岁就已经坐到了副将军衔领义勇总兵官的位置,这升迁速度恐怕只有更年轻的吴三桂具有可比性。可是吴三桂人家有个好爹,目前也只是游击军衔,刘泽清那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将才一步步用血汗积累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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