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很是悲伤,理查德和江云旗两人都想到了当年分别时的场景,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陈旧的回忆里。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男佣突然开了口,“时先生,你舍得吗?就这样离开。”
时越没想到男佣会说话,他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故作坦然,“再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少爷他心有所属,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被关在公寓的时候,所有的情况时越都曾经想过,他想过如果江行简真的顺势和伪装成自己的白麓在一起,百口莫辩的自己应该怎么挽回江行简,他还想过如果彻底标记了自己的江行简不要自己了,那么自己又应该何去何从,他甚至幻想过自己离开之后,江行简毫无影响的生活。
江行简的生命里,多了自己,少了自己,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认知让时越内心的自卑逐渐扩大,大到笼罩住了他对江行简的满腔爱意。
时越想,如果说白麓的占有欲是病态的,那么自己应该也是另外一种病态的表现——那是极端的懦弱。
“我想少爷经过这次的事情,应该想通了一些东西,”时越罕见的妄自揣测着江行简的想法,他耸耸肩,挤出一个笑容,“说不定经过这次事情,他不再想将就,我这个赝品,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听到时越称他自己是“赝品”,男佣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他很快别过了头,没有让身边人发现他的异样。
格林番外(一)
格林自己觉得,这是一个无聊的,喜欢当老妈子的,老男人的故事。
他的故事没有那么多传奇色彩,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十八岁的格林跟随一众被埃尔顿家族收留的孤儿来到埃尔顿府邸,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华丽豪奢的建筑,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能合拢。
同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在宽敞的庭院内说话嬉笑,只有个子明显比同龄人高的格林站在角落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如同稻草的命运,会被名为莫测的海浪推向何处。
这是为埃尔顿家族的孩子选择仆人特意召开的宴会,和格林年龄相仿的孩子都被召集到了这里,供埃尔顿家族身份高贵的孩子们挑选,格林目不转睛的看着餐桌上好看的甜点——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
礼堂的钟声敲响,负责人转身连忙让孩子们都安静下来,很快雕刻着细致花纹的大门被佣人推开,很多穿着同样黑色披风的小孩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面容姣好,四肢纤细,走路过程中披风被带起,隐约可见里面丝质的衬衫和过膝的长袜,一个个精致得像小天使一样。
这就是贵族和贫民的差距,格林自惭形秽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旧的汗衫和长裤,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涩涩的,一挤眼睛,眼中有什么就要落下来。
孩子们沿着石阶走上了高台,他们用与生俱来的高傲睥睨着下面像商品一样等待被挑选的孩子,很多人脸上流露出不屑地神情。
格林微微低头,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显眼。
他曾经默默祈求过上天赐予自己一个好的主人,只希望不要天天吃不饱还要挨打。
仆人被打死的事情,在这个城市经常发生,但人们从来都是不以为然。
格林滚动了一下喉结,咽了咽唾沫,对于他来说,食物的诱惑此刻比找到一个好的主人更甚。
挑选开始,首先有选择权的,是埃尔顿家族本家的alpha孩子们,他们天生高贵,信息素极其罕见,是未来上流社会的佼佼者,其中肯定也会出现埃尔顿家族未来的当家人。
台下的孩子们用尽了所有手段向前挤着,拼了命的想让台上的人看到自己,挑选自己。
高高瘦瘦的格林被撞了个踉跄,他险些趴在地上,他没有什么向前挤的心思,只想趁着混乱偷偷拿点东西填饱肚子。
眼看着台下的人越来越激动,负责人对着天空鸣了几枪,大厅里这才安静下来。
经过刚刚的混乱,已经有不少贵族孩子领取了自己看中的仆人,格林站在人群中随波逐流,他有些近视,看不清台上人的表情容貌,只知道他们好像都闪着光,和出身泥淖的自己不同。
他也没有妄想过谁会看上自己。
就在格林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桌子旁时,他伸出手去,手却忽然被温热的东西握住,格林愣了愣,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带出来一个躲在桌子下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穿着黑色带暗纹的披风,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家族徽章,他的浅灰色头发软软的塌在脑袋上,如海洋般深邃的蓝色眼睛静静地抬头看着习惯性驼背的格林。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这一幕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怪异。
小男孩率先放开了格林,他单手解开自己披风的卡扣,扬手将披风披在了格林单薄的汗衫上,指着格林对台上的父亲母亲大声说道,“这个人,我要了!”
男孩的声音带着些许青涩喑哑,他的声音对于嘈杂的人群来说并不大,但很有震慑力,格林想,这个孩子应该很有地位,不然,怎么能做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
既然格林已经披上了小男孩的披风,也没有表示明确的拒绝,他立刻被负责人领导了后面的小房间,负责人让他在里面耐心等待新主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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