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的,也是件碧色的衣裙。半旧,却洗得干干净净,裙摆出绣着枝缠枝莲花。
在这闷热的天气中,叫人看着,仿佛也添了分清凉。
来庙市上摆摊的人数不胜数,但一路看过去,大都是男人,又或是上了些年纪的老妪。
可单听声音,便知道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她声音中噙着笑意,没来由得,令他想起南林山间的清泉。
沈裕曾随着师父、师兄前去射猎,那一泓泉水清凉而甘甜,令他回京之后还惦记了许久。
他思绪飘远了些,回过神时,周浅已经将那两朵簪花一并买下了。
周浅自己也知道发上簪不下两朵,奈何这位妹妹实在嘴甜,夸得天花乱坠,却又丝毫不显谄媚,看起来真诚极了。
一高兴,便都买了,横竖也不差这点钱。
她摸了摸腰间,并没带,只得看向沈裕,冷漠催促:“给钱。改日还你。”
她是喜欢沈夫人,也知道自家祖母的意思,然而随沈裕出来这么一趟,彻底歇了心思。
毕竟人长得再好有什么用,朝夕相处起来怕是气都气饱了。
还不如眼前这位妹妹可人。
沈裕噎了下,无奈道:“这就不必了。”
说着,又向着那摊主问:“这簪花怎么卖?”
摊主将竹篮中剩余的簪花摆好,又洒了一层水,好维系着鲜花的形态不至枯萎,这才仰头看向他,笑盈盈地报了价。
她看起来年岁不大,兴许尚未及笄,清丽的眉眼间犹带两分未颓的稚气。却并没有女儿家常见的羞赧,看向他的目光柔和而中正,落落大方。
明知不合时宜,但沈裕的心还是动了下。
他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以至于还是等对方又试着提醒了句,才慌忙翻了荷包出来。
可他随身带着的荷包中,最小的也是银锞子,还有几片金叶子,压根没有铜板。
容锦托腮看着,犯了愁:“怕是找不开。”
“这有什么?”周浅径自拿了块银子给她,“多的,就当赏你了。”
容锦却是没看走眼,这位姑娘大方得很。
这银锞子,于这些世家子弟而言不值一提,但抵她在这里
()坐一宿能赚的钱了。
犹豫了一瞬,小财迷还是见钱眼开,并没执意要找人换散钱,依旧笑盈盈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纤细的手接了银子,高处的烛火映着,依稀可见掌心的薄茧。
周浅心满意足,簪了枝荷花,拈着枝紫薇花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却发现沈裕并没跟上来。
回头望了眼,却见他依旧站在那摊子前。
容锦也有些不明所以,攥紧了银子,小声提醒道:“那位姑娘已经走了。”
他站着不走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觉着多给了银子亏了不成?
沈裕愣了愣,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后,低头笑了起来。
容锦愈发迷惑。
沈裕按捺下笑声,问她:“你明日还来吗?”
容锦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这花制得不错,我家人应当也喜欢,只可惜今日所剩无几,”沈裕咳了声,一扫先前不以为然的态度,“我明日再来。”
这是多了个大客户。
容锦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又额外问了句:“您家人喜欢什么式样的簪花,我明日多做些。”
沈裕本就是现编的由头,磕绊了下,这才道:“每样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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