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已有解药秘方,但是那蛊毒一旦种下便不能再取出,所谓解药也只有安抚蛊虫的作用而已。蛊虫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为其所苦,而那蛊毒在脑中越久,便会越种越深,直至蚕食整个大脑与心肺。
秦叹月只会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只是早与晚的区别而已。
但她本不惧死,一心想要向戚晏复仇。
她不奢求能够得到情爱,无论是秦拓的,或者是宓奚的,所以只能让复仇的怒火占据整颗心脏,为此而活着。
蜃珠本是玄异之物,她侥幸得之,侥幸用之,眼看着马上就要得偿所愿,却在此之前遭受反噬,命丧于此。
叫她怎能甘心?
上一世的宓奚通过她的告密,成功打败北襄军,闯入北襄皇宫,最终屠了城,只在乱军之中找到戚晏的尸体,最后将其挂在城门之上鞭笞了九天九夜,以示众人。
但那不是秦叹月想要的,她请旨跟着宓奚来到这战场上,就是为了看宓奚像上一世一样亲手打败北襄军,然后将捉住戚晏,将他斩杀于阵前。
她要亲眼看到戚晏死在她面前,用他的鲜血祭奠上一世那个痛不欲生的自己。
秦叹月从未想过宓奚会败,因为她知道他会是最后的赢家。
但是眼下宓奚的态度晦暗不明,让她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但她辨不清宓奚眼中的情绪。
那碗中的药汁还剩许多,宓奚却并不打算继续喂她,站起了身,道:“好好休息吧,你的身子实在不宜待在军中。”
他的话语应该是在担忧她的身子,但是语气中却并没有关怀之意。
见他拂袖离去,秦叹月脑中忽然作痛,喘息着倒回了榻间,模糊地想到:“他这是对我起了防备。”
她尚且不知道宓奚为何态度突然转变,这边的宓奚掀帘出了帐,帐帘猛然落回原处,不甘心地摇动着,从缝隙中透出的烛火让地上的影子左右晃动。
宓奚的目光垂落在那影子上,半晌后从怀中抽出一张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然后将手一伸——
玉珏以为他要将帕子丢给自己,急忙去接,然而宓奚轻轻一扬,那帕子便与他擦手而过,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宓奚跨步往前,银龙靴踩在帕子上,沾上了灰尘。
玉珏立刻便明白这不是皇上失了手,便不敢去捡,他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心情不虞,于是身姿越发公孙,连忙提着灯跟上在皇上身后。
夜晚,秦叹月被人塞进了车驾之中,转移到了军营后方,知晓此事的人都道皇帝用情至深,舍不得让这位秦才人受半分苦。
第二日,燕赤军向晋军发起了冲锋,双方在那条横亘在两城之间的窄河边激战。
此一战无比惨烈,后来史书上将其誉为燕赤称霸的标志性一战,燕赤军在这一战中展现出了无双的英勇,他们身后是燕赤的皇帝,是燕赤的城池,是燕赤的百姓。
这一战,让其余诸国认识到燕赤军的血性。
三天三夜,战败的尸体全部抛在河中,血水顶替了原本的河水。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便是这边的情形了。
但是这一战,燕赤最终还是败了。
他们撤回了后方城池,被晋军追杀,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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