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我来吧?虽有烛光在侧,但难免对镜会有眼花之处,加之这房内的光线还不算明亮…对了,我前几日不是送过来一颗明月珠,可以摆在屋内,到时亮如白昼…”
听对方提起这一回,蘅儿也只好寻了个由头糊弄过去了,说是那明月珠着实珍贵,摆在明面上难免可能丢了去。
这花楼院所里,不免有财迷心窍之人,若是被拿了去,岂不可惜?
见凝肌膏被丫头五儿呈了上来,怀安王便顺手接过来,欲要代劳一番,却听得她说道,“不必劳烦殿下了,奴自己来便是了,不然怪不顺手的。”
听如此说,他也只得将凝肌膏递去给了对方,但之后又为她手持着一面明镜。
妆台上的铜镜的确在夜间不甚看得清,于是他便亲自给她照着镜。
蘅儿见此,自知也劝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两人里女子对镜专心涂抹着药膏,神态专注细致,虽美面暂有瑕,却遮不住她曼妙娉婷之姿。
容华青朗超逸的男子头束玉冠,着紫色暗纹箭袖,足蹬白底靴,腰间再缀以玉佩之物,半束的墨发垂在宽肩之后。
因为女子掌着镜,他坐姿稍斜,背后的一两绺发丝略略散落至肩侧,微偏着头只顾朝对方看去,哪里会注意门外之人?
此时,那房门只被稍稍掩上了大半,透过不到一寸之宽的缝隙,西宁王自是将这一幕形景纳入眸中。
只察他眸底暗色越发浓厚,其间更是闪烁着波谲云诡的暗芒,半刻之后,他不由发力紧捏着掌心里的一管凝肌膏,周身冷气一泄,转而抬步往楼下而去。
待经过那院中的一方荷池,再随手将这百金之膏向池子里掷了去。
身后跟着的江右岂敢多言,只当是没见着这回事,默默随着主子出院归府。
想到主子适才虽被一件紧急事儿叫走了去,却不忘吩咐他去寻凝肌膏来,现在却将这千两之物随意弃在池中,真是可惜了的。
毕竟为了应付太子扔给主子那些不成头尾之事,亦或是风流行乐之不雅,主子难免要砸些金银出来。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如今笼络门客朝臣,或是暗里招兵买马,或是一应兵器之物,亦或是口粮之类,种种为谋大事之属,哪一样不需钱物来给付?
但主子成日为军政之事所烦扰,加之谋略多时,步步为营,不容一点儿差错,唯独在这商贸金银之上投的心思甚少。
虽是当今皇帝的亲儿,除了平常的俸银,再是地租之收,另外除却手底下经营的商户产业,或是官员私下敬奉的金银等物,虽足日常之用,但却不足以谋事。
再者,如今朝中局势不比往先,各官纷纷投奔属意阵营,况太子早已立下,今上的态度虽有一时模糊动摇,却仍旧在太子和南平王之间摇摆不定。
主子若要谋得那天下之主,如今虽在太子身边假意奉承,不过是使其掉以轻心,必要之时,则是翻脸之际,但如今总总看来,主子现下最需金银在侧,以成大事。
江右一面随在主子身后,一面心绪不止,直到王府已近,他才略敛了心神。
一日晚间,西宁王府内院一室中,西宁王居于主位之上,下首分列两席,其间俱是门客幕僚之属。
众人把酒言欢,但主上在旁,他们又不好太过欢娱肆意,而后简单的慰问言辞,便是一番心腹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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