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抬眸望向她的背后,“你看的什么书?为何…我从没见过?”
他虽然来了也有一会儿了,但是她斜倚在榻上,他只是瞧见了册子里的一两句话,比如什么“住手罢”、“这可不能依你”。
还有就是方才她合上书页时一闪而过的画面,其中有一娘子卧于榻间,而其皓腕间似是缠着链条。
碧蘅打量了面前的郎君一眼,“没什么,就普通的书册而已。你来这儿有事儿?”
男人眼眸微眯,瞳孔里掠过一丝幽幽的光泽。见她并不愿直言,他也没再继续追问。
“并无!只是,夜色渐深,我也需安寝。更何况,这也是我的房间,不是吗?”前些日子里,军中有急事待处理,所以他才不回这里就寝。
鹤年随意往房里四周瞧了一圈,以前熟悉的模样悉数殆尽,转而迎入了一抹别致姝色。
“哦!”她不以为意地答道,目光并不看向他,而是捏着衣角,在上面不停地摩挲着。
他这才注意到贵妃榻下方的两只绣鞋,此时它的主人正蜷缩在榻上,宽大似碧浪般的裙摆遮住了那双玉足。
小娘子的芙蓉面上泛着春意娇色,在烛光和明月珠的光泽交相辉映下,两只皓腕随意地垂在一侧,周身裸露的肌肤表面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辉,使得那冰肌玉骨更是多了几分娇柔。
她并不瞧向他,片刻后,鹤年只好将眸光移到了床榻上面。
那里的被褥早就换下了,在其四周添上了遮掩的床帐,朦胧之间,他似乎在半空中嗅到了几许清幽的气息,里面还夹杂着丝丝香甜之意。
“今晚,我睡哪里?”
蓦然间,男人沉稳的嗓音传来,她刚想着他睡哪儿关她何事时,抬头却见屋内的他直直看向床榻,下一瞬,便转眸和她对视着。
碧蘅快速收回视线,在屋内大致瞧了一周,下颌微昂,“喏,那儿有张榻。你要是在这里睡的话,就在那儿吧!”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睡的,还不习惯和旁人同榻而眠,再加上我也是刚来梁州,对周围还挺陌生的,难免感到一些不适应。所以,你能理解吧?”
小娘子如此说道,面上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丝毫不见半分因离家远嫁的落寞不适。
鹤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榻,要是没记错的话,应是她还未嫁进来之前摆在他内室里的那张榻。
小娘子的语气说不上带有恳求的意味,反而还略显娇纵,但莫名地,他却不觉得反感。
鹤年再度把眸光放回至她身上,喉间轻轻“嗯”了一声。
还不待他移开眼,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指了一旁的木柜,“那里面好像还有一些被褥,你将就用着吧!”
只稍稍点头,旋即他便微垂着眸子,眼尾余光里是那突然钻出裙摆的一对莲足。
珠圆玉润的趾头上染着鲜艳丹蔻,颗颗白白嫩嫩,掩在秀美的裙衫下,娇艳欲滴。
他忽地想到驻守在边陲之地时,偶有帐中下属之人难免会开些不着调的话腔,皆是风花雪月之情,但谁又不想远在家乡的妻儿呢?
男人的丹凤眼里漾起一丝波泽,但很快融入了那漆黑的瞳孔中。
“你在看什么?你去啊,不把褥子铺好,你晚上怎么睡?还是我让婢子进来给你收拾好?”
碧蘅看男人只立在贵妃榻一旁,许久都没有举动,于是赶忙催促,她还想等他离远了些再接着看话本子。
他没再接话,默默去了角落里打开柜子,取出一整套的被褥。
她见男人终于走远了些,连忙掏出背后面的话本子。
待翻到方才还未看过的书页时,她又悄悄摸摸抬头望向在角落里背对着她整理床褥的男人。
接连几次投过来的目光,鹤年哪会儿察觉不到。整理完被褥之后,他就坐在榻上,眸色低暗。
过了半个时辰后,男人索性去屏风后换了一身衣物,然后才躺下。
不过,当他把眼神暗自望向贵妃塌时,其上的小娘子仍旧捧着话本子,那副娇秀的面庞几近埋在了书册里面,只余那圆润的颅顶不时略微摇晃着。
他想不通那话本子有何吸引力,她竟然一直爱不释手,而且亥时已过,她似乎毫未察觉夜色渐深,只捧着那册子时而乐得不行。
男人眼帘半撇,长而略弯的黑睫在眼睑下方掉落成些许阴影。
直到小娘子熄灯爬上床榻之后,他才阖上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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