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看见小黑,不觉一愣说:“你咋来了。”
小黑不作回答,也没跟董兴打一声招呼,他摘下书包扔到一旁,坐在炕边上,低下头去。
“他听说姐夫没了,自己赶过来的。”田老蔫撒了一个谎。他接过董兴递过来的过滤嘴香烟说:“他姐夫,我也是为人父母,知道当爹妈的不易,想要两钱的心情可以理解。”
董兴听到田老蔫这番话,就知道他已经有了准主意。
“谁家摊上这事,都免不了各自盘算一下。”董兴给田老蔫点上香烟说:“大叔,您的意见是……”
“一万怎么样。”田老蔫没做过买卖,不等于他不会讨价还价。
“这恐怕不行。”董兴当即回绝了。
“那就再琢磨琢磨。”田老蔫没看过三十六计,却懂得欲擒故纵。反正主动权在田秀手里,她不签字,谁也拿不出这笔钱。
董兴找个借口出去了,田秀看了一眼小黑,暗自犯起嘀咕。
小黑也许是跟爸一起来的,躲在大伯家没露面,到了关键时刻才出现。
田秀在家时,亲眼所见小黑死而复生,以及事后让徐建变成了残疾。
田老蔫上次带小黑来相女婿,还特意把小黑的奇异表现说给田秀听。
“小弟,这看这事咋办。”田秀迫不及待找寻答案,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她不在乎得罪侯家人,却很担心引起董兴的不满。
小黑瞥了田秀一眼说:“人的命,天注定,你……尽快搬家吧。”
“对,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田老蔫在路上遇见小黑,先打了他一个耳光,以为侯德旺的死,跟小黑有关。
小黑既不解释,也不承认,只说了这句:人的命,天注定。
这句话倒给田老蔫一个提示。
既然抚恤金分配方案谈不拢,田秀就不该再住在侯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颜面上的障碍。
不如先搬出去,彼此不见面,考虑问题能更加冷静。
田秀这会儿想的,不是搬出侯家的事,她在想董兴说的最后那句话,他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爷儿俩当晚住在田秀的房间里。
田老蔫躺在被窝里,询问小黑在学校惹出的麻烦。小黑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生子和他两个哥哥捣的鬼。
“你打算咋办呀。”田老蔫为小黑捏了一把汗。
田老蔫深夜大闹派出所,跟公安要儿子。
派出所所长对他早有耳闻,怎奈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小黑确实是在派出所失踪的。
他安慰田老蔫说:“等我们找到你儿子,再给你一个合理合法的交代。”
啥叫合理合法,肯定要把小黑定个罪,让田老蔫无话可说。
“我没做坏事。”小黑这句话,给田老蔫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深信不疑。
“那人家为啥说,你把那女孩砸伤了。”田老蔫想为儿子开脱罪名,又苦于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咋说,就咋说吧。”小黑打定了主意,从此不再回小镇了。
“你不上学了!”田老蔫急了。
小黑才十四岁,就放弃了学业,今后还能有啥出息。
小黑笑了。
他所谓的上学,其实就是个摆个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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