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那战事吃紧,突厥也生乱,只怕陇右那边的路不好走。”
往后一瞧,林阳没了身影,而镇诡卫独特的官袍在人流中若隐若现,李范心头掠过一丝寒意,便拐进一处小巷,爬上人家的屋檐,在房顶趴伏窥伺。
但这样做也不是长久之计,镇诡卫是司丞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若他们发觉不了屋顶上趴着个人,那就是一群废物。
虽然李范现在无比希望他们废物一次。
他一看脚下的铺子像是胡商的邸店,又着实担心子书少晗也在西市,这家伙眼睛比猞猁尖,就不管那么多了,掀开瓦片和盖板,拨开一些稻草,堂而皇之进到胡商的邸店里。
摸了摸下面的木板,轻轻呼吸了几口,李范心想这可能是胡商放腌货酒水的顶仓。
他听着下面人拨弄算盘,搬货记账的喝声,有男有女,还有人在饮酒弹唱,看来关了门,他们的生活也挺有滋有味。
在半寂静半喧闹的氛围中待了半晌,李范略微放松了点。
闻着从木梯传来的肉香,李范不免揉了揉肚子,这一饿,孙先生那神药的药性就抵不住了,加上白眉赤脸的闹了半天,最近天天多梦少眠,李范按着刀,头一歪,睡了过去。
等他醒转,一盏竹篾灯晃在眼前,李范瞬间警醒,抬刀抵在来人的脖侧。
“低声,勿动。”李范低声警告。
来的是名娘子,右手捧着书册,看到李范也吓了一跳,却意外的没大喊大叫。
李范见她面熟,满腹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又看到放在书册中间的毛笔,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依然没出声。
那娘子顺着李范的视线瞅了眼书中毛笔,目光淡然,轻声道:
“我父亲叶静渊曾经当过王府防合,后被武氏子弟戏弄而死,这是当今岐王在长安二年时下赐给我阿耶的玉管笔,说是预送给他家二娘的及笄礼。”
李范手上的刀没移一寸,左手拿过毛笔细看。
是他赐的东西没错,笔管上有他亲刻的一段经文,当年叶静渊陪他踢蹴鞠时曾说他家二娘生来体弱,不像自己,年年寻医问药也不见好。
李范便刻了段祝祷长寿康健的经文在这玉管上,笑言是送他家二娘的及笄礼。
“仆贱命微躯,又无尺寸之功,受王爷恩赐心内羞愧,唯有舍命以报王爷厚遇。”
什么厚遇,不过是好奇心起托人去长安买的玉管笔,不过是闲来无事翻阅佛经看到的一段经文,不过是聊作解闷的小物件。
至于他在自己被武氏子弟凌辱时挺身而出,感慨陈词,受暴罚虐刑而死?
“仆效安金藏忠举,虽死无悔!”
往事历历在目,李范眼神尖锐,冷声道,“你认识我。”
“我家里有副王爷的画像,阿耶说王爷是清辉银月般的人物,就暗中画了一副,为王爷日后弱冠仪贺。”
“静渊怎么死的?”
“只知最后是受涿鹿之刑而死。”
涿鹿之刑……李范看着眼前人,她就是叶二娘子叶怀苏,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静渊惨死刑狱,叶家瞬间妻离子散,叶大娘子进了平康坊北里南曲,她又流浪去了哪?
但纵然是故人骨血,如今也仅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现在不能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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