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裴穆清,此地又岂会无我立足之地?”白若亭残酷的扬了扬嘴角,掀起左臂衣袖,露出一道长及十来公分的刀疤。“这刀疤是在与杨明缠斗之时留下来的,若不是他们二人,拜火教又岂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他是愈说愈气。
弄蝶眼珠子一转,大叫道:
“原来你就是那杀人魔?”
“裴夫人好聪明。”白若亭冷笑,用那刀锋轻滑过弄蝶的脸蛋,吓得她一身冷汗——她没被杀死之前,迟早会给活活吓死。
“高寒那个蠢才!本来嘱咐他不要轻易妄动,偏偏他不听命令,以为裴穆清大喜之日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我就没那么蠢!想那裴穆清向来喜爱清静,又岂会在婚宴当日邀集众牧场千金前来一展舞姿?这其中定有文章。幸而我机警,才没跳进裴穆清设下的天罗地网中。”说来倒是挺得意的。
弄蝶气呼呼地,也顾不得什么生死关头,破口就大骂道:
“亏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杀了那么多的姑娘,难道你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去受苦?”
白若亭冷哼一声,道:
“青春之泉能延年益寿,长生不死,既是如此,又怎会下地狱呢?你若死不瞑目,倒可下去找那白老头。当年若不是他杀了先父,使先母悬梁自尽,我和高寒怎会在年纪小小时便无父无母?纵使他后来收留我为义子,但也弥补不了这杀父之仇,所幸十年前有机会得以手刃仇人,否则我岂能成为拜火教的教主?”
原来白若亭才是当年那个以人血制造青春之泉的教徒之子。白父当年以为白若亭年纪尚小,应不记得此事,便收养了他,同时见高寒完全没有其父的劣行败迹,于是便一同将他带往关外生活。哪知这两个孩子不但将血海深仇记在脑子里,还承袭了其父生前的作风。十年前,白父便发觉这尊魔像似乎正是当年白若亭生父所膜拜之魔像,于是开始注意起白若亭的行踪来,但也因此替自己惹来了横祸——某日,趁着白父身体微恙时,竟将毒药混入药中,白父也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之后,白若亭便接掌了教主之位。头几年,他还不敢太过张扬,生怕会引起裴穆清的注意,只是专向关内女子下手。直至年前,那青春之血供不应求,才转而找上关外的女子——
“你这恶魔!”弄蝶啐道。“迟早会有报应的!”从没见过这般歹毒的人!相较之下,她倒觉得自个儿比他好上千万倍。
白若亭笑了笑,道:
“即便有报应,也是等我将这祭品奉献出去之后了。待裴穆清发觉后,我早已离开关外,搭船回到南洋。说实在的,我倒想瞧瞧裴穆清那痛不欲生的模样——你可知要如何制成青春之泉?”那刀锋在她心口上微晃了两下。“首先,将你开肠破肚,让那些污秽之物流尽,再趁着你犹有一口气时,在你胸口画上一刀,取下尚在跳动的心脏。这痛苦自是不言而喻,你可得忍耐忍耐了。”他邪邪笑了数声,似乎以见她脸色发白为乐。
“任凭你怎么说,我也不会让你给吓住——”才怪!此刻胃里的酸水几乎涌上了喉头。
瞧他拿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似乎在打量该从何处下手——坦白说,她怕死得很!倘若真死了,可就见不到裴穆清了!虽说有轮回来世之说,但来世没有裴穆清相伴,说什么她也不要投胎。
一想起裴穆清,那眼眶里的泪珠便忍不住打转了起来,想起自个儿还没告诉他有多爱他呢!!虽然有时挺恼他的,但一旦面临这生死存亡之际,她才知自己有多想见他一面,好把心底的话全都一古脑的儿告诉他——什么百宝箱她也不要了,她就是不能没有裴穆清!虽知是在痴人说梦,但她只希望能见他一面,一面就够了——
白若亭似乎已决定了下手的部位,他那阴沉的笑容配上森冷的匕首,竟是她眼里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她不愿再看下去了,只是用力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裴穆清的样貌……
“飕!”的一声,一阵冷风忽地掠过了她的脸颊——那一刀竟许久都没有落下来。
白若亭呻吟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悄悄睁开一只眸子,发觉白若亭手持匕首的掌心竟穿过了一枝利箭。
“你再怎么料,也料不到咱们会发现你的藏身之处吧?”杨明冷然道。一把上好的弓正握在手里,另一枝箭正蓄势待发的瞄准了他。
白若亭愣了愣,本想拿弄蝶做人质,但裴穆清的身手比他还快。他跃下了台阶,一掌便击向白若亭,同时一柄剑刺穿了他的肩胛,引起他的连声哀嚎。白若亭眼看着大势已去,尤其瞧见裴穆清那杀人的神色,比起手持弓箭的杨明更让人恐惧,当下便放弃了抵抗,迅速的转身按下一块石砖,逃进密道去了。
“你是逃不了了!”杨明早已胜券在握的追进了密道中。先前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改邪归正的教徒,已将地下室的位置图画给了他们,就连密道也都画得十分详细,这回白若亭根本是插翅难飞。
裴穆清则留下来替弄蝶解开绳索。
“丫头,可有受伤?”那声音中竟带着些许焦急,发白的脸色乍看之下竟比她还苍白,仿佛被捉来的人是他,而不她裴弄蝶。
那是当然的!尤其当裴穆清一思及只差一步就将与这个丫头阴阳相隔时,教他怎能不怕,怎能不惧呢?
“我好得很。”她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待绳索一解开,也不等裴穆清抱她下来,她就自个儿主动的投进了裴穆清的怀里,并且用力的抱着他,抱得紧紧的,还将脸儿塞进他怀里,再也不肯离开了。
“好了!没事了!”裴穆清以为她受惊过度,直轻拍着她的背哄着。
她胡乱地擤擤鼻涕——当然是用他的衣衫,而且还狠狠的擤了一堆。固然刚才受到的惊吓让她流泪不止,但一瞧见了裴穆清,让她更加喜极而泣的哭得一塌糊涂了。
想来,自个儿当初也不会料到会爱他这般深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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