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有船日本布;两万件;他想和咱一块吃下来。五十五块一件;这个价钱可比棉纱还便宜呀!日本人实在没法了;所以才找到他。";东初说着坐在那把椅子上。
东俊看完电报;放在一边;随之摘下花镜;笑笑:";要是肯定要。不过;这不是日本人的底价;陈六子在捣鬼。";说着笑起来。
东初有点着急:";大哥;我也觉得这不是底价;不过咱不要管那些;只要咱觉得合适就行。";
东俊摇摇头;又把电报拿过来:";三弟;做生意要沉住气。这船布;他陈六子自己吃不下去。这些年他虽然发了财;飞虎牌也有些名气;但还没有这样大的财力。青岛那么多染厂;他为什么不和别人做?这一是怕走漏了风声;让别人骂他;再就是他不放心。别看陈六子表面很粗;可他干事儿相当慎重。和别人做;可能中间会有闪失;和咱做;赚钱不赚钱除外;他十分放心。所以咱不用急于答复他;让他自己往回退;抻抻他;抻得他受不了了;他那底价也就出来了。明白吗;三弟?";
东初越听越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哥;他虽然干事慎重;可是他也挺要面子;也有一头撞死不说疼的脾气。咱要是总抻着他;他那火儿子就能冒上来;一气之下;再联络了别的买家;那咱可就亏大了。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馍馍呀!大哥;用心计也得看看对手;陈六子不是很简单的人。大哥!";
东俊轻蔑地一笑:";三弟;你等着;他要是联络到别的买家;还跑到济南来找咱?你沉住气;这么多年;我总想和他过过招;看看他究竟有多么高。在张店一带都快把陈六子传成神人了。哼!你等着;我让他看看;赵老大也是盐里泡;卤里淘的汉子。先不回电报;按我说的办。你现在就开仓出布;备下款等到着收布。";
东初急得一甩手;抓过电报出去了。 。。
5。假意楼空家驹戏明祖;破釜沉舟
下午;寿亭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瞅着正在作响的电话。那铃一直在响;他就一直瞅着;就是不接。他站起来;拍了拍电话。自言自语地说:";滕井;我不是不接;是你还没有够急。";他把电话当滕井;耐心安慰着;";这什么事呀;都得讲火侯。我要你的布;你别急;急我也不接。";
吴先生进来了:";掌柜的;你和谁说话?";
寿亭笑着说:";我正在唱空城计。赵东俊那边回电报了吗?";
吴先生焦急地说:";还没回。";
寿亭笑了:";这就对了;咱们吃定他了。";
";怎么说?";
";赵东俊不是赵东初;这人很了解我。他虽然上学不多;但却是买卖人中的尖子。当初我和他在济南过了一次招;一正一反打了个平手。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为了那点事儿;是想和我较劲。他是你六嫂的表哥;我弄得他太惨了;你六嫂就得说我。我呢;也就借坡下驴认了输;给他留了面子。买卖小;这面子我能留;但是大买卖;东俊哥;兄弟也就只能照章办事了。老吴;赵东俊知道咱报的不是底价;所以他抻抻咱;等着咱降价。钱不钱的另一回事儿;他可能也不在乎一块两块的;关键他是要证明比我厉害。好呀;东俊哥;你就抻兄弟吧;老吴;你老家的地多少钱一亩?";
老吴不解:";掌柜的;你历来不买地;怎么想起问这个来?";
";你别管;我问你多少钱一亩。";
";好地十二块;不好的地也就十块。";
";好;老吴;咱们干完这一把;份子你照拿;我再送给你一百亩地。今年我就不给你老爷子送礼了;这一百亩地就算提前送了。";
";谢谢掌柜的。";他淡淡地说;大概觉得寿亭是和他开玩笑;";掌柜的;那膳井可是快疯了;把人都派来了;正在我那儿呢。";
";他现在报价多少钱?";
";他说最低五十;否则他宁可拉回日本。";
";那就让他拉回去吧。";寿亭端起茶来刚要喝;又放下了;";我让你问的那西红丸。。。";
";问清楚了;那船前天就该起锚;去旅顺;是运粮食。";
寿亭忽地站起来:";什么样的粮食?";
老吴吓了一跳:";说是大米。";
";大米?大米?";寿亭在屋里来回走;";东北净是些逃难的;谁还吃得起大米?大米?日本船。。。";他跑到老吴跟前;";老吴;我吃定滕井了。那大米是军粮;滕井不敢耽误。还他娘的运回日本;你自己糊弄自己吧!";
老吴恍然大悟:";对对;东北人不吃大米;是日本人爱吃那米团子。";
";老吴;你下去告诉那日本人;说我不方便在厂里见他;也不方便见滕井;让他晚上去我家。家千万想着这句话;让他转告滕井;我不会买他的布;就说我在商会起了誓;不能坏了规矩。";
老吴懵懂地答应着;出去了。
崂山海军上将宾馆是一个别墅式的宾馆;院内有四五座小楼。楼下的台球室里;家驹和明祖穿着坎肩;准备打台球。那两个洋小姐在一旁侍候着。一个穿红坎肩的侍者端来玻璃瓶的崂山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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