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的脸上少了人皮面具,只剩下一片形状被扭曲的五官,她的鼻梁与颧骨都被打碎,她的皮肤上有长期被药物浸泡留下的淡淡红斑,赫燕霞曾听蔺白说起,阿七曾经也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如今却因为蔺白的一己私欲变得不人不鬼。
“即使他这样对你,你仍旧还是将他看得比你更重么?”赫燕霞一直无法理解阿七对蔺白那种无条件的服从与爱慕,如今看着她这张惨不忍睹的脸,赫燕霞心中的迷惑愈发地强烈。
“阿七这条命是令主捡回来的,阿七从小就跟着令主,这世上除了令主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让我往右我不会往左,他让我今日死,我绝不会多拖一刻……”
“你还真是一只忠心的狗……”赫燕霞冷冷笑道,“所以说……即便一直以来他心中想的都是另一个人,你也能毫无芥蒂地全身心放在他身上么?”
阿七闻言却突然笑了,苦涩与一种自欺似的幸福感在她的脸上交杂。
“宫主……若你有一天也如我这般爱上一个人,你便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完全由不得你做主的……”
阿七的神情淡然而坚定,就像那些爱而不得却一直无法放手的人,同样的神情,同样的绝望和疯狂……就像蔺白,就像梅霜月,就像幽露瑶……
赫燕霞以前一直都以为自己不会沦落到这样可怜又痛苦的境地,她从来都只会控制着自己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前行,无所谓手段无所谓道德,只要知道自己在一步步靠近着那个目标,她就还有继续在这个世上存活下去的理由和力量……
可是看着阿七那种笃定的神情,赫燕霞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动摇……她突然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可以顺着心中设想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觉自己已经一点点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朝着一个原来甚至从未想过的目标迈出了脚步……
她仿佛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强烈而痛苦的心悸,那些相似的心悸带动着她的,让她觉得自己会和这些人越来越接近……仿佛那些慢慢被她接近着的东西才是她最真实的本质。
“你觉得我有可能变成那样么?”对于心生的恐惧,赫燕霞并没有选择坦然接受,而是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那样冷冷一笑。
阿七的话让赫燕霞有了一种突然袭来的恐惧,就像是为了掩饰这样的恐惧,赫燕霞的表情有一次回到了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冷漠之中。
“宫主一直都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只不过后来那些性情被太多东西掩盖起来罢了……”
“以前令主和我说过,你们姐弟妹四人里,或许真的只有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雷霆令主她对你的爱慕太深,所以她看到的从来都不会是你最真实的一面,只会选择性去相信那些美好的幻觉。而赤火令主本性单纯,从小到大又只晓得找你打架,她对你的感情太过简单,她甚至没有生出进一步探究你心性的愿望……”
“整个琼英宫里只有他,对你始终抱有了解的愿望,一直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观察你,他够聪明,也没有被爱恋蒙住了双眼……他不能说他是你们四人中与你最亲近的那一个,可是他却是最了解你不过的一个……”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让我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像个人么?”赫燕霞仿佛在嘲笑阿七在说大话,可是笑意还未散去,便有人踏着步子走进屋子里,打断了赫燕霞的话。
“大姐你如果没一点人情味,又怎么会留着阿七和我活到现在?”
赫燕霞回过头去,站在她身后之人正是这些天她派出众多部下去寻的蔺白,可是见他自投罗网,赫燕霞却没有一丝意外,也没有一丝开心。
此时此刻,蔺白的身上满身是血,他手中的长剑也在一直不停地滴着不知是他还是别人的血,一身雪白的衣服已被血液染的通红。
“你不自己找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偷偷躲起来过完一生,为何现在还要回来找我?”
赫燕霞毫无表情地问着蔺白,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是看似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陈述着这句话。
“因为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和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蔺白说完提剑砍向锁住阿七的铁链,与他预想中的相反,赫燕霞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放手让他将阿七救出。
“大姐你……为什么……”
这种意外的感觉让蔺白楞了很久,以他对赫燕霞的了解,若他返回琼英宫,他这大姐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可是现在她却放任自己当着她的面把阿七救走。他将阿七解开之后,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被折磨日久的阿七软绵绵地摊在了他的身上,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蔺白来救她的这一举动,阿七不多时就已泪流满面。
“我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还偏偏要回来送死……”低着头的赫燕霞脸上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蔺白还没想明白赫燕霞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精钢笼子已经猛地从他的头上罩下,将他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了解么?”赫燕霞看着被关在精钢笼子中的蔺白和阿七,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之中融入了深厚内力,直震得蔺白和阿七耳根发痛心慌气短,那一刻的赫燕霞看起来便是江湖上一直传言的那个魔头的形象,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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