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早看清是他,奚昕然大概不会跑出来求助,这会儿因药力的缘故反应稍显迟钝,几乎忘了自己手还扯着他的袖口,一阵僵持。
“不是当初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奚小姐这是怎么了?”自打上回逗她之后,祝珣便似染上了什么毛病,见她便想学着她平日的模样阴阳怪气一回,还怪有意思的。
被他一句话噎的辩解不出,这会儿奚昕然尴尬的紧。
倒也在奚霁林那里学了些能屈能伸,想是以祝珣的为人定能救她的,毕竟与那太子相比,他也称得上是君子。
眼下无旁法,她只能低声道:“带我离开这儿”
语气不是恳求,说话亦是有气无力,祝珣一眼便瞧看出她今日不大正常。
“你怎么了?”调侃之意立即被正色覆盖,借着灯火光晕,他看清奚昕然的脸色分明不大对,透着一股子异样的红,红中又杂着一股吓人的霜白。
这会儿奚昕然半个字也不想再讲,只腾出手来轻抚自己心口。
祝珣顺势扯过她攥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尖儿触了她腕上的脉博,他早年学过几日医术皮毛,却一点不精,即便如此却也分辨的出这会儿奚昕然脉相紊乱。
“你这是吃了什么?”他又问。
奚昕然后退两步,扶着墙角贴靠过去,眼前只觉越来越花,更觉着那祝珣一个人分成两个影在自己面前转晃,她无力摆摆手,“先带我离开这儿再说,太子太子的人在追我”
一提太子,祝珣眉目收的更紧,此刻正听雨花阁方向有人声朝这边传来,他眼观四下,二话不讲,一把将贴在墙上的人搂过。奚昕然只觉整个人都似被包在他的怀臂当中,带着她一同扎到黑暗处,她却一点都不怕了。
此处御花园安静无人,若真被太子的人抓到只怕有理难说,祝珣只能先将她带到一处无人花墙之下暂且隐匿。
夏日百花绽放,不知何花借着藤蔓攀满整片墙壁,借着花影重叠,完好的将两个人隐在月光也难照到的角落。
这会儿奚昕然的两条腿软似无骨,就好像并未长在她身上,她背贴花墙,一点一点的朝下滑去,祝珣只能于她身前单臂环住她的腰身,迫使她站起,另一只掌臂撑在花墙处以作支撑。
她身量很轻,祝珣手上几乎费不上多大的气力,稍适片刻,只听祝珣声音压低轻问道:“还能走吗?”
怀里的人轻点了点头,却几乎带着哭腔道:“我难受”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不觉攀向了祝珣的肩,额头亦抵上他的胸前。
她身上的香气混着花香一同钻入祝珣的鼻底,这贸然的一出分明让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两拍,他尽量让自己分散一些注意力,隔着单薄的衣料,祝珣感觉身前人似一只滚烫的火球,手指在她腰上稍加了一些力道,又问:“太子的人为什么会追你?”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太子给你吃了什么东西?”
怀里的人委屈摇头,又往他身前凑了凑,“我想求他救我爹的我也不知道他给我喝的酒里有什么太子这个王八蛋”
果然,与祝珣所料相差无几,一早便知太子品行不端,竟没想这般人面兽心,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离京那两年去地方为官,这种事也见过,不怀好意的男子给女子吃的无非是那么几种,每每见那种案子他都嗤之以鼻,素来对犯案之人都是从重判之。
“笨蛋,”他在奚昕然耳畔声嗔骂一句,听起来却像是打情骂俏,“求谁不好,偏去求太子。”
奚昕然觉着头更晕了,可即便这时听祝珣骂自己,心中也免不了有气,抬手于他肩上就是一拳,可这拳头软似棉花,半分力道也无。
她连求太子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再一想前阵子奚家已经到了当东西过活的地步,祝珣眼下有些不忍,甚至不敢去想这阵子这小姑娘到底过成什么样子。
“我想回家”她窝在祝珣的身前,身子抖的厉害,吐字已然不算清晰,可委屈之意藏无可藏。
“好。”他微微侧过头脸,哪知奚昕然亦同时在他怀中歪了头,他开口说话的瞬间,她的耳尖正好蹭在祝珣的唇珠之上。
这对两个人,尤其是有药力加身的奚昕然来讲无疑是灾难。
这般触碰,对此刻的她来说便是某种挑逗,她不由缩了缩肩膀,自口中叹出一气。
祝珣亦感到某种不适,身上跟着滚烫起来,轻抿唇珠,他低咳两声,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方才那一幕。
“还能走吧,一会儿我带着你”
话音尚未落地,只听不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人虽多,但却给人一种鬼祟之感。
祝珣立即止声,透过花间缝隙查看外面情况。
哪知此刻,奚昕然突一阵轻咳,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尤其醒耳,那些人闻声齐齐朝这边看来。
祝珣脸色一变,将奚昕然抱得更紧了些。
终,那些人还是寻到了这里来,绕过花墙,有几人提了灯正好将他们二人围困住,打头之一将手中灯笼高举,火光中集,照出一片明堂,倒没想躲在这的竟是两个人的身影。
打头的宫人是太子宫中的春喜,祝珣认得他,同时他亦认出了祝珣。
“哟,这不是祝大人吗,您怎么在这儿?”春喜目光稍移,再瞧他此刻怀中正搂抱着的女子,正是奚昕然,不禁眉色一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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