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月夕看去,是皇帝。
他身上披着黑色裘皮大氅,头上戴着裘皮帽子,恰恰将头上裹着的布条遮住。看上去,就像个随船远行的年轻富贵客商。
“船上都准备好了么?”月夕问他。
“准备好了,只有凌霄还在磨磨蹭蹭。”皇帝将月夕头上的风帽拢了拢,又看了看码头上,无奈道,“也不知她何时变得这般啰啰嗦嗦,说了那么久,什么话也该说完了。”
月夕笑了笑,却望着他:“你们不和我一道回京?”
“正是。”皇帝的手按在她的肩上,道,“塘沽下了船之后,我和凌霄星夜往北,刘荃会带你到宫里去。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好好养病,不必挂虑。”
月夕望着他,嘴唇动了动,但只微微点头,将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
待凌霄终于辞别了沈劭,船队也终于开动。
她站在船舷边上,直到望不见岸上的人影,才回到船舱里。
房里生着炭火,很是温暖。月夕正坐在软榻上,缝着一件衣裳。
凌霄走过来,看了看,到:“这是皇上的?”
月夕低头咬了线头,道:“他此行轻装上阵,厚实衣裳也没几件。我看他这衣裳前番上阵时破了个口,就给他缝一缝。”
说罢,她叹口气,道:“只是我的女红着实也不怎么样,针脚七扭八歪,怕是宫里随便一个宫人也能将我比下去,若是阿莺在就好了。”
凌霄不以为然,笑了笑:“放心好了,他才无所谓。只要是你缝的,他都喜欢。”
月夕看她一眼,道:“你怎知?”
“我就是知道。”凌霄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么?”
月夕愣了愣,拿过来看。
那确实是她的,一角绣了一朵蔷薇。那是在宫里的时候,有一日在御书房里,皇帝看折子,月夕穷极无聊,就问宫人要了针线和绣绷来,自己给自己绣帕子。不过她一向绣艺不精,也缺乏耐心,那蔷薇绣得潦草得很。
月夕很是不满意,打算把那帕子扔了。皇帝却拿过来,说一针一线皆是物力,不可浪费,而后,收了起来。
那之后,月夕再也没见过那帕子,不料,却在凌霄这里看到了。
“那日三哥哥跳了海之后,我去向二哥哥赔罪,哭得要紧了,他就从袖子里拿出这个给我擦眼泪。”凌霄道,“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绣的,宫里人可没有这样不讲究的手艺。”
月夕赧然,将帕子放到一边,岔开话头:“你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个?”
“当然不是。”凌霄道。“沈仪姐姐那信,你也看过了。昨夜太晚,我不曾与你商量许多,现在来问问你,你如何想?”
提起这事,月夕的目光沉静下来。
“自是将来保重为上。”她说,“此番,是我任性,不该逞一时之快,强行与你换过来。昨夜看了沈姐姐的信,方知晓此事凶险,这命数,是断然不了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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