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也在动,两人默不作声,喝酒吃肉。桌上菜品很丰富,炸香蕉、斑兰蛋糕、冷当牛肉和辣椒鱼,李志金吃不了辛辣,呛得红唇鼓鼓,苏平专挑牛肉,汤汁浸得他油嘴油舌,两人狼吞虎咽,吃得热烈。
收音机在李志金身后,“……10月15……马来西亚总理,主要?执政党马来民族统一机构……主席纳吉布在吉隆……世贸中心……第一次以巫统主席身份……主持开?幕仪式……呼吁巫统党员……革以适应新的政……环境……”
李志金最?不喜欢听政事。
他对指点江山的大任有种天然的畏惧感,觉得那是巨山巨海,被裹挟在其?中被大石碾,骇浪淹,他更喜欢享受伸手就能触摸的平凡乐趣:红的金鱼,刺青的蝴蝶和女人的六趾小足。
他扭身转动旋钮,收音机切到了《爵士工厂》,这是苏平常听的电台,暴雨不断侵袭信号,乐曲时断时续,反而有了种漫不经?心的滋味。
李志金冲苏平傻乐一声,大口嚼牛肉,他扒了一半奴亚藜饭给自己,而后端着盘子递给苏平。两个男人似乎很有默契,透着饱受风霜,经?历磨难后的知足感,认为过日?子是用力?进食,用力?睡觉。
李志金把?新开?的药拿出来,苏平接过,也不看说明,倒出两粒随着牛肉汁吞了下去。
两人吃尽了饭菜,最?后掰蛋糕把?汤汁拗得干干净净,仰在木椅上打着餍足的饱嗝。
苏平兜了兜他柔软的赤子,阖眼惬意于宁静平和,他内心充满了愧疚与彷徨。恶魔们没有归还?他的亲人,温润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也被净化成了碎片,他孑然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可又自由了,终于可以不拘形迹了。
他端着碗筷长盘去船边清洗。
用两桶盐水一遍遍冲刷,抠着凝结成块的污渍,洗得像小学生一般仔细。
李志金的攻击是突发的。
神色寻常,眼角纹路深邃,眯着蛮横的三角眼,蹑手蹑脚靠近苏平,而后一个健步上前,用刺网兜住对方的脑袋,豁命往鳖壳里拉。
那细绳歪歪斜斜又锋利,正好勒在苏平喉结处,一下见了血。
他背部?一路蹭地?,显然没有李志金的蛮力?,无法做平等的对抗,被拖动的速度太快,船板上的鱼鳞破了他t恤,刮住他肌肤。
唯一灵活的是双臂,张舞着,不停抓着可攀住的物体。
他的手握住了镐子,却因船身颠簸和木桶翘起的铁皮戳伤了手背,疼得一缩,镐子掉了,食指也断了。
苏平哇哇叫,最?后拽住一破烂的拖网。
拖网勾着了捕鱼器,捕鱼器拴着铁锚,铁锚坠着海……这下李志金难拉了,脚下一趔趄摔坐在甲板上,摸了把?脸,甩去淋淋雨水。
他双目阴霾起来,借力?于木桶踉跄爬起,从身后裤子的皮带处拔|出利斧,狠狠斩向苏平的右手,反复了两次,苏平断腕了,他哭着叫着,李志金嫌太闹,挠了挠头揉了揉眼,挺|身仰脖一挥,斧子虎虎生风,嵌进了苏平的脑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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