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没了自己沙哑的尾音,令赫敏陷入了沉思。
“我渴了,”哈利忽然说,“你家茶叶罐在哪?”
德拉科眼神终于有所波动,他审视着对面的“自己”,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封闭大脑,波特。”他垂下眼睫,拉开了茶几的抽屉,取出了一个精雕细琢的木盒子。
哈利沉默地拿起了茶壶,变出了一壶热水,他沏茶的动作异常熟练,加上一副锦上添花的好相貌,绝对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芬芳的茶香漫溢开来,罗恩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知道斯内普把你们送到这儿的用意,波特,”德拉科盯着哈利,慢吞吞地说道,“坦率地说,我不值得你们费心拉拢,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你,救世主先生。”
“这不关我的事。”哈利说,“相反,你的坦率才令我惊讶。”
“我可从未掩饰过这一点,邓布利多煞费苦心营造的神话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另一场洛哈特式的表演——”
“哦,闭嘴吧,马尔福!”赫敏语气很冲,看起来想把手里的茶泼他脸上,“你不也选择背叛神秘人吗,要不是邓布利多教授的信任,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炫耀——”
“当然是为了告诉你们,我们有多不一样。”德拉科说,“就像我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要对黑魔法赶尽杀绝,那是巫师不容抹杀的历史,你们也不会理解我的决心。”
“但黑魔法已经输了,”哈利说,“不论在过去还是未来。”
“你不明白,波特,”德拉科笑了笑,微薄的笑容挂在他苍白的脸上,透着惨淡的意味,“不是巫师抛弃了魔法,而是魔法抛弃了巫师。魔法研究对天赋的需求越来越高,道路却越走越窄,实质性的变革迟迟没有出现,几个世纪前每位巫师都能探讨两句魔法原理,而几个世纪后除了神秘事物司,谁还会对催发咒语的底层模型感兴趣?为什么两位黑魔王和邓布利多能把其他人甩下那么远,你们真的考虑过吗?”
“你说话的口吻像个拉文克劳。”罗恩惊讶地说道。
“求知不是拉文克劳的专利,就像勇敢不是格兰芬多的特权。”德拉科起身说,“最后记得去挑一身衣服,波特,魔法变出的衣服缺乏细节。然后是我这枚戒指——”
他突兀地停顿了一下,哈利看到他捏着左手戴的那枚绿宝石戒,好像没能把它拔下来。
“——反正没人清楚它的细节,你们别忘了。”他抛出一个闪闪发亮的小金字塔,“通讯器,选择权在你们。”
哈利下意识地接住了通讯器,他摊开手,看见光线透明的玻璃斜面,扭曲了掌心的纹路,但等他想追出去时,赫敏按住了他的肩膀,“算了,哈利。”
她轻轻摇了摇头,“他说的不错,我们不是一类人,斯内普教授的盘算注定要落空了。”
“嘿,这可不像你,赫敏。”罗恩乐道,“我就说斯内普疯了,还想劝他改邪归正。”
“我是不想他连累斯内普,行动在即,去马尔福庄园袭击贝拉特里克斯太危险了。”哈利冷漠地说。
“我不这么认为,”赫敏指了指他们面前的书架,“你们真以为他带着我们一路参观单纯为了炫耀?他是在宣扬他的倚杖——财富才是他们的资本,而资本主宰世界——他们的财富根基不在魔法界,所以这场英国内部的巫师战争分毫动摇不了马尔福这样强大的姓氏,你没听他说吗,他和格林德沃、现在圣者领袖、尼可·勒梅他们才是一类人,纵观欧洲魔法界,可能只有英国魔法部在反对黑魔法……
“那我们就算赢了这场战争,果实还会被他们摘取?”
“是的,”赫敏悲哀地点了点头,“除非战争机器无止境地开动下去,吞噬掉英国巫师最后一滴血,让废墟永远是废墟……”
“那我们就没有办法制裁他们了吗!”罗恩被自己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赫敏描述的景象太过真实,真实到他已经开始愤怒了,“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无辜的人——凶手却逍遥法外!如果他们不受到惩罚,还会这样草菅人命——”
“够了,”哈利烦躁地按了按额头的伤疤,“你们全被马尔福带偏了,现在还轮不到我们思考战后的局势,我根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可能——就算摧毁了全部魂器,我们又要怎么击败神秘人——指望他自己死掉吗?”
“抱歉,哈利,我只是……”
哈利面容一阵扭曲,复方汤剂的效用正在消退,他抽出魔杖调整着身上的衣服,沉默再次降临这片空间,一只孤零零的杯盏搁在深灰色的玉石茶几另一头,像一碗冷却的月亮。
一轮寒冷的满月升上夜空,德拉科坐在窗前对着笔下的符号出神,桌面上的银器被收起来了,只留下了那架银色的天平。白天那本莎士比亚诗集摊在窗户下,如水的月光在上面流淌。
木屋大门敞开着,一道漆黑的影子从风中浮现,德拉科抬眸望去,西弗勒斯·斯内普正站在门口等他。
他归拢了记满符号的纸张,与一只鲜红的试剂瓶一并投进旺盛的炉火,同斯内普幻影显形离开了。
悄然无声的炉火逐渐高涨,吞没了壁炉旁的椅子,焰色愈发深沉。一缕晚风钻进了木屋,哗哗的翻页声响起又终止,天平反射出了粼粼的月光,照亮了一行优美的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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