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宋臻肯定的说道。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熊诚的手有些颤抖,“你究竟是谁?”
“我是她的粉丝。”宋臻面不改色地回道。
熊诚面色一沉,“你这个年纪,她红的时候你最多出生,怎么可能是她的粉丝,荒谬!”
“红?所以她真的是歌手。”
“小子,我就问你,你哼的那一段是从哪里弄来的?”熊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是因为这个,他压根不会上他的车!
“如果我说是故人哼的,你信吗?”宋臻这样说,显然是不肯据实以告了,不过他还是透了一点儿底,“前辈,我在帮人找她,所以希望你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她对于哼歌的那人来说,很重要。”
“看你也不是奸邪之辈,罢了。”熊诚眸光暗了暗,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知道这曲子,还有这似是而非的画像,说明那人和她有一定的渊源,这么多年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车子飞速朝前面驶去,路旁的景物飞速后退,熊诚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追溯着过往的那一段时光。
“你刚才手机里放的那一段是由我作曲,而且还没来及面世的一个半成品,除了我之外,听过的只有她。她是上世纪的一个女歌手,擅长甜蜜软糯的唱腔,尤其是她的气声,令人着迷,在那时这种新鲜的流行歌曲一下子就风靡华夏,让她赢得了无数荣誉,直到那次讨论会,这种曲风和歌声都被全盘否定。”
熊诚的眸光中倒映着路灯黄色的光,他突然发现,一转眼竟然三十多年过去了。
“那次讨论会后,她突然就销声匿迹了,甚至都没有给我这个老朋友打招呼,紧接着,我发现她所有的唱片、海报都下架了,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那时候虽然对外开放,但政治局势管控依旧紧张,风声鹤唳的,大家都当做从来没有这个人,久而久之的,也再也没人提起过。”
一代歌后,也不过滚滚历史洪流里的惊鸿一瞥,随后便被碾入了尘埃。
“她叫什么?”宋臻问。
“朝暮。”
“朝暮?真名呢?”
“不知道,她从来没有透露过她的真名,但让我们喊她月月。”
“她当时签的公司是曜石唱片公司吧?难道曜石唱片也保不住她?”
“你怎么知道?”熊诚有些诧异,不过想到面前的年轻人如果真的一无所知也不会找上他,于是回道:“曜石唱片公司那会儿正忙着洗白,月月失踪后,他们反而是清理痕迹最积极的,巴不得划清界限。”
“是吗?那她还有别的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吗?麻烦前辈引荐。”
“不用了,人都死了,还引荐什么……”熊诚叹息一声,“她的心事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请我作曲,我也许都不知道,她喜欢同门师兄余卿,她师兄是个唱京剧花旦的,虽然有才,却没有什么名气,我被月月邀请去听过一次,唱得的确不错,身段也好,就是——生不逢时。”
宋臻自然明白这句“生不逢时”是什么意思,那是京剧非常不景气的一段时期,那段时间京剧被称为“老人的艺术”,在外国音乐的冲击下,猎奇的年轻人纷纷被吸引,从而导致京剧失去了市场。
一种艺术,单纯谈艺术、谈情怀而没有市场,那都注定是悲哀的。
“前辈既然知道余卿死了,肯定生前也来往过,能告诉我哪里可以联系上他的后人吗?”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没有后人,不过京剧最讲究传承,他弟子还在,你可以去京都找找。”熊诚说道,然后从中央扶手箱的位置抽出了一支笔,直接从自己口袋里拿了自己的名片,在名片上写下了电话,“这是联系方式,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谢谢前辈。”宋臻诚恳地说道。
“要谢我,就把这幅画像送我吧。”
宋臻微微有些诧异,偏头看去,在老人眼中看到了某种怀念感伤的神色。
“前辈拿去吧。”他说道。
熊诚却叹了口气,感慨道:“这是谁画的,画丑了不说,和真人也差得很远。”
“前辈如果不嫌弃,我也会素描,不如您来形容,我重新帮您画一幅。”宋臻学的犯罪心理,最擅长侧写,这其中也包括模拟画像。
先前的那幅画就是他画的,只不过给他形容的那人记忆完全是模糊的,他能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今既然有人具体指导,他完全可以画得更详尽,也更贴近人物原型。
“那就去酒店吧,也快到了。”熊诚当下应道。
原本已经忘记的东西,突然被提起了,才发现并非遗忘,只是被深藏了起来而已。
而如今,既然有机会,他想要留个念想。
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了酒店,宋臻跟随熊诚一起去了房间,根据他的描述,在原来画作的基础上,重新画了一幅画。
只是这画一出来,他的眸子不由得沉了两分,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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