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像进忠、李玉一般攒下家业的太监不过是少数,多得是劳碌大半辈子因年老被放出宫,拿着积蓄精打细算如何在宫外讨生活的可怜人,给东西吉祥胡同里混出了头脸的掌事们看管、打扫宅子,便是个极好的活计了!
进忠也用了曾在司礼监内书堂里教自己认字的一位老太监打扫屋子,因他不喜宅中常住他人,这位老先生多是三五日来扫扫灰,帮着补买些生活必需品。
被卫嬿婉一问,他傻愣愣回答:“有水有柴,我烧好了叫你!”
卫嬿婉见他急慌慌的跑出去,险些被门槛绊倒了的忙乱样儿,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进忠已许久没干过点柴火烧水这等杂事,索性是苦日子过来的,笨手笨脚也算把水烧上了,干坐着等水烧开也烦躁得坐不住,起来一身牛劲又去刷浴桶,刷了又觉得还是简陋……
等卫嬿婉进来时,便看见进忠穿着单衣挽着袖子,倒像是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她展臂摊开手,进忠是伺候惯人的,心里默念伺候主儿入浴这活计,他干了千儿八百遍了,又有何可紧张!他低眉敛目先镇定解了卫嬿婉的外衣,又抖着手解了中衣,剩下里头几个绳结固定的肚兜,他却怎么也不敢动了。
卫嬿婉上辈子孩子都生了多少个,于情事完全不陌生,她习惯了被皇上当个玩物、当个用具,心理安慰自己不论白天黑夜,她在这个天下第一人的男人面前总是要卑躬屈膝的,夜里吃了痛、丢了脸面,明日醒来,便有流水的赏赐送进永寿宫,如何不算是上算的好买卖?
被皇上恩宠,这后宫里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缘呢,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在这么日复一日的自我说服下,也就稀里糊涂自欺欺人的熬了下来。
可她现在看着进忠因过于爱重她,紧张得根本不敢伸手的样子,心里的结骤然舒展了不少,嘴角勾起了笑。
她自己右手往后一折便挑开了绳结,随手将那块带着她体温余温的方块布砸了进忠满面。她踏进浴桶,调笑出声,“还不来伺候着?”
进忠就像回到了最初进主子宫里当差,傻乎乎没有眼力价儿的时候,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站在她身后帮她挽发、帮她揉肩……
他惯是知道她皮肤光滑细腻的,可拿眼睛瞧,和上手触碰哪里一样?
卫嬿婉仰头看他,这个总是四清六活的男人,此刻完全是一副傻了的样子,“求求师父教你呀?”
“求你。”进忠嗓音缠绵,脸颊眼尾也都染满旖旎,沉溺于卫嬿婉的秋波流转无法自拔。
他随着卫嬿婉拉他手,顺着她腰肢向下的力道,隔着浴桶,半跪在她身后贴着,她腰腹实在纤细,半点多余的肉都没有,这傻子心疼得不行:“总叫你多用些,你老是不听,风大些,我都怕将你吹跑了……”
卫嬿婉侧头用唇堵住这管家公的碎碎念,哼了哼,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眉眼间的媚意是既藏不住了也懒得去藏,“夫子授课呢,你胡乱跑神,可是该罚!”
她像是在报复他之前咬了她的下唇,胡乱缠咬他的舌,在他意乱情迷时带他触碰了他万万不敢肖想的地方……
卫嬿婉失神无力地喘息着,将头靠在他颈窝时,见他满脸通红眼睛湿润的看她,小心翼翼问她:“你……可欢喜?”
她扑哧笑出了声,“再欢喜不过了!”
闻声,这傻子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叫她欢喜的本事,得她点头,竟立时滚了泪砸在她香肩!
卫嬿婉手忙脚乱哄好了他,天寒地冻的时节,就算烧足了炭,进忠也怕她着凉,竟拿了薄被进来裹着她,抱起送上了床,让她躺在自己膝上,帮她绞干头发,免得着风头痛。
两人什么都不说,就这般依偎着,已觉是上天恩赐的好日子。
冬天日头短,眼见着屋里的天光渐暗。卫嬿婉不得不开口:“我得回长春宫了。”
“我送——”
“别送!没几日了,别冒这般无谓的险。”卫嬿婉握紧了他的手。“春蝉的父母,你都已经说通了吧?”
说起这个进忠就恨极了,那日傅恒下值前拦住他细谈,上手掏出来便是上好位置的房契!他还寻思着富察家又有什么“雄才伟略”要他帮忙了,这礼可不谓不厚重!他本还想美滋滋敲上一笔,这房契搁市面上一流转,少说千两雪花银要进他口袋!
结果,傅恒上来就戳破了他与卫嬿婉的关系!
进忠顿时杀心四起,他为了保护卫嬿婉,向来是不在意要谁的命,堂堂正二品大员又如何,挡了他与卫嬿婉的路,他照样毫不犹豫下得了杀手。
没成想傅恒也根本不是拿这个秘密威胁他,反而好声好气的商议合作,求得卫嬿婉留在长春宫,好长长久久辅佐富察皇后,“家姐生性嵚崎磊落,后宫却刀光剑影,偏生三公主性格冲动,七阿哥又尚在襁褓,又及素练姑姑出事,她临终与我交代,进忠你和卫姑娘皆是良善之辈,对长春宫有恩。我知卫嬿婉若不出宫,你二人在宫内对食担了风险,这房契算是我富察家的小小心意,你且收下,日后年节贺礼,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进忠犹豫片刻,还是眯起眼,挂上了假笑,乐呵呵收下了。他怕今日若他当机立断拒绝了,傅恒少不了对付自己。
李玉便是因傅恒做套儿,叫皇上听了音济图——李玉假传圣令,从慎刑司出来没多会儿,惢心便中毒病危的禀报,从而叫皇上疑心起了自己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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