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亲盲目出击,武断轻敌,师久无功,只怕获罪削官,已是皇上轻饶。”
进忠毕竟久在御前,对于诸位大人也算有点了解,讷亲混官场是一把好手,却不懂兵事,每逢军机处诸位大人与皇上商议金川战报,他都像个应声虫,无非是揣摩皇上意图,颠来倒去车轮话罢了。
赵括还能纸上谈兵,讷亲却是连一纸理论都无,上了战场打个损兵折将,实在不意外。
“卫嬿婉”不解看向傅恒,谨慎开口:“听起来这位讷亲大人并不善战?张大人为何举荐他去平定叛乱?”
“娘娘的疑问正是症结。”傅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情不自禁有些欣慰,“娘娘不如再想一想柔淑长公主的婚事。”
这么一提醒进忠就明白了,张廷玉前段时间为何疯了一样帮太后让柔淑长公主甩脱满蒙联姻,又上赶着帮她选了一桩理藩院侍郎宗正的好婚事。
“所以张大人并非因孝道或旧情帮了太后,而是因为太后会确保皇上送讷亲去战场送死,好让张大人恢复在军机处一家独大的风光?”
“娘娘聪慧。”
“可千万别这么说!”进忠可是听够了容佩动不动捧着如懿,夸她“主儿聪慧”,聪慧二字在宫里都快成骂人的话了!他忍不住感慨:“太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然而张大人倚老卖老,早已与皇上渐生嫌疑,讷亲一向善于体察皇上旨意,并且奉行不误。皇上本想借着讷亲贯彻自己意志,打赢金川之战,打了张大人的脸。”
“可这巴掌却拍在了自己脸上?”
傅恒点点头,“皇上正值壮年,不可能再叫张大人独涨气焰,待姐姐安于裕陵后,我便会请战金川。”
这是个荣获盛宠的好机会,皇上急于证明自己可以摆脱老臣桎梏,寄予重望的讷亲又不顶事,此时傅恒顶上去,只要赢了金川之战,皇上对他的宠信便会再胜一筹。
到那时,他在皇上心里,就不再只是孝贤皇后的弟弟,而是真正的一品大员富察傅恒了。
进忠倒是记得上辈子傅恒的确去赢了金川之战,只是没想过背后还有这般曲折。
“傅恒大人先是提点本宫太后与前朝羁绊,后又告知本宫您即将前往金川,是想本宫知晓,若想帮七阿哥立住,傅恒大人必不可缺?”空留下嫡子头衔是没用的,富察家与和敬公主不倒,七阿哥才能有嫡子真正的待遇。进忠知道这点,可他实在讨厌把卫嬿婉抓回来的傅恒,又再次威胁她。
见“卫嬿婉”柳叶细眉紧蹙,眉目间燃了怒火,傅恒连忙解释:“娘娘想差了,我只是想说……我会让娘娘和七阿哥在宫中好过的。”
于卫嬿婉而言,现在她的外戚可不再是她自己贪财的额娘与朽木不可雕也的弟弟,只要她与七阿哥绑定,赫赫威名的沙济富察氏的荣光,亦是她的荣光。
进忠不希望卫嬿婉有除了他以外可以依靠的人,更别提是傅恒这个打一巴掌揉三揉的家伙,他心口涌上一股难言的燥意,实在难对傅恒有好脸色。
“傅恒大人,你我的买卖条款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会守住七阿哥,您也无需再对我恩威并重。”
进忠初时就是这宫里的消息贩子,这买卖的措辞是他的习惯用语,傅恒愣了一下,略有不满:“娘娘既已贵为妃位,前尘旧情还是该放下了。”
“傅恒大人是想本宫放下前尘旧情,专心侍奉皇上,还是……望宫外瞧一瞧?”进忠明显是在嘲讽,他凭的就是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横行内宫,再瞧不出傅恒对卫嬿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也不用混了。
被一语道破心底自己都说不清的感情的傅恒,表情顿时变得慌乱,“我……我只是还望娘娘在宫中万事小心。”
“有进忠在,我自然可以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望傅恒大人不要忘了承诺,待七阿哥有成,富察家要送我与进忠海阔天空。”
傅恒只见“卫嬿婉”颊上仍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是同进忠如出一辙的阴狠。他知自己得罪了她,只能撇开眼:“自然,富察家必会履行承诺。”
等回了宫,进忠有几分犹豫,要不要把今日傅恒所讲告诉卫嬿婉。
换身是件好又不好的事,他们可以更方便行事,可也意味着他们之间不能有秘密。这让两个惯是爱秘密行事的人,被迫必须对彼此诚实。
可让进忠全盘托出,他又实在不乐意。
和皇上不同,傅恒与卫嬿婉年纪相当,且年轻有为,正经世俗意义上的乘龙佳婿,两人郎才女貌……他胡思乱想一通,直到春蝉来通报“进忠”公公陪同和敬公主,送七阿哥回永寿宫,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同卫嬿婉说。
见到璟瑟与永琮,他觉得是他们的舅舅要出征,反正傅恒那一通中心思想就是他要离京嘛!不如一起说了,既不耽误卫嬿婉知晓今日傅恒来与她说话,又省去了要不要提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愫。
听闻额娘才离去后,舅舅又要远征,璟瑟这个生熬了几日悲痛的初孕孕妇,终于是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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