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号悬停在了无法镇的上方。
丝特芬妮站在外露的小夹板上,高空的风流将她的双辫吹得扬起,此刻她正扶着附有精美雕饰的栏杆,俯瞰下方崛起于荒原之上,建筑有些错乱的无法镇。
在丝特芬妮的背后,一个一席优雅长裙的女人靠了过来,她高挽着淡金色的发髻,一对幽蓝双瞳,那张脸端庄贵气,是标准的西界美人儿。
“最近的形式怎么样了?大祭司。先说世界的,再谈家族的。”丝特芬妮头也不回,她的视线依然盯着地表的城镇。
“旧王退位,光明教廷那边没扶起来,季雨松这次应该挺满意的。”柏莎站立在丝特芬妮的身后,言简意赅。
“哦,那位退位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呢。”
“几年前和阿鲁卡多交手过后,他就一直一蹶不振,现在季雨松掌握西界的大权,他哪有不退位的道理。”
“虽然退位了,但历代西界之王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季雨松虽然获得了各方面的支持,但也是不便直接上位。那么为期三年的新一轮的征战者对抗又要开始了,但毫无疑问,论实力一定是他上位,所有人都只有陪跑。”
“是啊,但这也预示着人类对于黑暗种族的大反攻要正式开始了,不仅是新王诞生的鼓舞,更因为最近暗血种那边遭受了一点麻烦,这一切都是如此妥当呢。”
“让我猜猜,是阿鲁卡多叛逃的缘故吧,那家伙怎么说也是至暗者协会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这一举动至暗阵营那边伤筋动骨是在所难免的。”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那家伙的举动你要多多关注一下,因为他很有可能是无法确定的棋子,另外他最近还和阴影的那帮臭虫有交集,真叫人恶心啊。他或许比季雨松那边还难控制。那家伙的想法截至目前我都没有准确的推测出来,不过我想多半和第五大陆有关。”
“天界只是存在于圣地传说之中,那块虚无缥缈之地,为何有人会苦苦追寻这么多年呢?”柏莎突然幽幽地说。
“因为那里是真正的神地,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据说抵达天界可以跨越一切的时间空间,弥补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强者的一路成长都是寂寞的,据我了解,那个阿鲁卡多的经历也蛮坎坷的,他虽然号称是血族近千年以来最完美的吸血鬼,但心中一定也存在着想要弥补的遗憾吧。”丝特芬妮说,强大的血脉天赋造就了她远古图书馆一样的大脑,这些秘闻,连柏莎都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天界并非是虚无缥缈之地,虽然从未有人抵达过,但铭刻在家族石板上的东西不会错的。”
“原来如此。”柏莎像是领会到了什么。
“据我了解这种想要追寻天界的家伙还不在少数呢,里斯恩先生似乎就有这方面的兴趣,但这不重要了,那帮家伙愿意去追寻另一个世界就去追寻吧,只要不妨碍我掌握这个世界就行了。只要拥有至高的力量与权柄,神也是可以击垮的,或者说人就成为了神。被情感枷锁所束缚住的凡人,即便是抵达了天界也依然是凡人。”丝特芬妮不自觉捏紧了栏杆,她眼中某些炽热的光芒不加掩饰。
“掌握家族就是您掌握世界的第一步。”柏莎也是深知其意。
“没错,现在黑金向银翼示微,正是我上位的绝佳时机,而且我手上的积累也已经足够了,二哥那个家伙就不用说了,至于第一顺位的大哥,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一切的,就像我手上的第四顺位的这家伙一样。”
“是那个孩子?”柏莎所指的那个孩子自然就是杜月明,也就是里斯恩的孩子。
“就是他。我最近有在训练他,总之该教给他的教给他,他不能成气候也罢,要能成气候也会是我手中的气候。”丝特芬妮回首望着柏莎微笑道。
柏莎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那您就不担心他脱离了掌控?”
“我连里斯恩先生脱离掌握都不担心,你说他呢?”丝特芬妮毫不在意地笑道,毕竟杜月明目前在她眼里实在是太过于渺小。
“这样也挺好的。”柏莎不自觉说。
“哦,你这是在关心那孩子么?爱屋及乌?”丝特芬妮突然说。
“不,我只是还里斯恩的一个人情,帮他问的。”柏莎面不改色道。
“那行吧。总之局面现在就这样了,一切都和我预料的一样。家族内部的情况还稳定吗?”丝特芬妮也没在这个问题上面过多纠结。
“一切运转还都稳定,毕竟现在示微,再大的斗争也得先放下,一致对外才是。”柏莎说明道。
“好,就这样了。”丝特芬妮松开了栏杆,她转身离开之际又说,“这个城镇看上去挺碍眼的,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你明白了么?”
“我非常明白。”柏莎微微一笑说,显然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她其实还蛮享受那种过程的,高高在上,随手就捏去一切。
丝特芬妮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去了,甲板上只剩下了柏莎一人。
柏莎缓缓来到护栏旁,她轻轻闭眼,开启了吟唱,冠冕号飞动了起来,风流突然急促,她没有抓护栏,发丝飘动,裙摆朝后飞扬,但她整个人却纹丝不动。
繁花陨灭。
冠冕号离开了无法镇的高空,但同时,半空中也留下了漫天的花陨,那些繁花集结成片,交织共鸣,最终形成了一道无比璀璨,无比巨大的光芒,那力量降临而下,犹如天降神罚,审判一切。
强烈的陨灭之光直落无法镇的中心地带,柱形光芒降下之后,很快就形成了环形爆炸,那强烈的白芒吞噬了一切,冲击波让小镇方圆数里的巨石都化为了齑粉,爆心投影点的上空出现了巨大的蘑菇云,无法镇迎来了它的末日。
很多来自各个种族,还在城镇上生活交易的人才刚刚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忙碌,准备找些乐子,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神形俱灭了。
冠冕号离开后良久,无法镇的这场爆炸才结束掉。
地面上已完全没了任何建筑的痕迹,一切不复存在,只剩下了一座无比巨大的环形深坑,这艰难的于贫瘠荒原上建立起来的文明就这样被翻手覆灭,风掠过荒原,呜咽回荡,像是为城镇奏响的哀悼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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