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房内悄无声息,警察探听了一圈后破门而入。
秋焰楞在门口,里头,从二楼房间到楼梯淌了一地的血,好几个人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
楼梯上那个人不是温遇河,再上面那个也不是,秋焰要上楼,周斐拦住他:“让我们来,犯罪现场要做保护。”
秋焰哑着嗓子:“温遇河呢?”
周斐在楼上回答他:“他在。”又说:“沈原也在。”
秋焰扶着楼梯,艰难站定,他不敢再问,周斐在楼上打电话叫救护车,秋焰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上了二楼。
仍然一地的血,一部分已经凝固了,温遇河倒在墙角,他的身上被扎了好几个窟窿,秋焰去探他的鼻息,几乎感受不到呼吸,去按他的脉搏,同样微弱得找都找不到,他不是医生,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死是活,但他身上还是有温度的,凉,但并不冰冷。
秋焰跪在地上,第一次信神信佛,语无伦次地祈祷,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拿他的前程他的健康他的命,去换眼前的人不要死。
他唤他:“温遇河,你不能死,你是个骗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两辆救护车飞驰而来,四个血泊里的人最后有两个人上了救护车送去抢救,两个人留在了案发现场,经检查已经咽气多时,让警察叫法医来处理。
被救护车带走的是温遇河和沈原。
洛城中心医院手术室,抢救期间,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了许多次,一袋袋的血包往里送,秋焰坐在门外,却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于麻木。
他无法思考,一会脑子里冒出温遇河如果就这么死了他该怎么办,一会又冒出前几次他像如今一样等在急救室外的情景,他不知道,原来连心慌、焦灼这样的情绪,经历得多了都会层层叠加,令自己对这些负面情绪的感知力变得钝化。
他怔怔地愣神,在长椅上一坐好多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昏迷不醒的温遇河被推了出来。
秋焰一瞬间惊醒,几乎弹跳了起来,却又不敢上前,那主治医生隔着一段距离对他和等着的警察们说:“手术成功,但病人需要进icu观察,48小时内如能脱离危险就会有好转。”
温遇河被推进了icu,秋焰站在玻璃门外,看着医护人员给他接好各种仪器和监视器,安置妥当,他看了好一会那个毫无知觉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跟躺在那里的那个人一样,毫无知觉。
然后转身离开。
第72章“带我去黑洞吧”
沈原没有进icu,手术室出来后进了普通病房,警方轮值看守,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也无法接受审问,许多具体的破案工作要待他清醒,甚至要押解回澄江以后才能进一步开展。
这晚澄江来的警察在医院旁边的快捷酒店开了间最便宜的房间,不用值守的警察可以去睡一觉,秋焰便也跟他们住在一起,在隔壁开了间房。
算上从昨天夜里执勤开始,到此刻差不多30个小时没睡觉了,他双目通红,跟周斐在医院外的路边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酒店房间闷头倒在了床上。
然而一闭上眼睛,全是白天见到的惨烈景象,猩红的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澄江潮一样,劈头盖脸地把他淹没。
温遇河在实验室被炸的时候,秋焰惊慌失措,温遇河在他眼前落水,他觉得自己魂魄抽离,而如今,这人生死不明地倒在血泊里,种种皆为秋焰亲眼所见,他开始想,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真的不在了,死于非命,或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会如何?
这想法令他喘不过气来,一个人出现过,给他重塑了一个他未曾体验过的世界,点燃了他的渴望和期许,却又将这一切夺走,秋焰开始有些明白温遇河的偏执,温遇河之于他,犹如利宁之于温遇河,他想,为寻一个真相和复仇而走火入魔,太正常了。
可他还是难过,他知道这难过不仅仅因为温遇河受伤,这难过更多关乎他自己,来得狭隘,自私,完全不合时宜,却偏偏无法控制。
昏昏沉沉地睡去,做了一个冗长又杂乱的噩梦,突然被惊醒的时候,秋焰分辨不出今夕何夕,好一会才记起是在洛城,他仍旧维持着趴在床上入睡时的姿势没变,颈椎酸痛,翻了个身,感觉睡意全消,干脆起来洗了个澡。
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半,拨开窗帘看了看对面的医院,他决定去看看温遇河。
躺在icu里的人无知无觉,电子仪器上的曲线图缓缓移动着,监控着他的各项生命指征,秋焰怔怔地想,利宁出事后的两年,温遇河能吃能喝能睡,可那样算是活着吗?如今真相即将揭开,大仇得报,就算代价是要他永远醒不过来,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秋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眼睛想,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会愿意。
护士长过来,站在秋焰身后,秋焰觉察到,稍微整理了下情绪,问温遇河这晚的情况如何。
护士长说一切正常,比预想的要好,本来主治医生预备了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怕病人万一突然出现不好的状况,但都没有发生,熬过前24个小时就会好很多。
秋焰略略放下心来。
他转头去看沈原,没想到周斐这会竟然在沈原的病房内,见到秋焰,周斐倒没意外,朝他点点头打招呼:“睡不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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