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阚冷汗涔涔,下意识地紧紧闭了下眼。
……他还活着。
“操……空枪,”阿阚意识到自己被耍,梗着脖子就嚷了起来,“昼哥!爸爸——你干嘛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黑吃黑呢!都自家兄弟——”
“蠢货,吓小孩儿的罢了。”
沈知昼收了枪,卸下弹夹从窗内抛出去。黑沉的窗缓缓上滑,他目光仍凝在远方夜色的最浓稠处,倏然深沉下去。
“对小姑娘动手可不大好。”
-
“伯母……他们会杀那个胖叔叔吗?”
“晚晚,不许再想这件事了。”
“你知道他就是哥哥,是不是?伯母……你看到了的,他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晚晚。”
“哥哥不会让他们杀人的,对吗?哥哥可是警察啊……”
“他不是了,”许凌薇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拉起毯子盖回晚晚身上,声音冷下三分,“我都跟你说了,别再提他了,他根本不配当你哥哥。”
晚晚的眼泪终于噙不住了,断了线似地往下掉,赌气地一把撒开毯子,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许凌薇轻吁一声,拾起毯子再给她掖好。
小姑娘气还气着,好在是不闹了。
一直就这么安分到了凌晨三点,她们抵达了目的地伽卡。
几小时前才经历过一遭生死斡旋,乘客们仍心有余悸。车停后,一开始整个车厢毫无动静,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直到司机和乘务员连说了好几遍“伽卡到了”,这才慢慢有了骚动。
边陲小镇的小车站虽破败,暖柔明亮的光迸射入内,还是照暖了这寒凉雨夜的大半天地。
西南气候温和,一路过来,晚晚只穿了条过膝裙,露着两截白皙光洁的腿面,这会儿冻得直打哆嗦。
许凌薇牵住她,把她的手揉在掌心,替她暖着,“不是还痛经么,让你多穿点儿就是不听话,着凉了你可再别跟我喊你肚子疼啊。”
“别、别拉我……”小姑娘眼圈还红着,甩着胳膊置气,“讨厌你……”
许凌薇哪管她使性子,不由分说地就拉她下了车。
医疗队派了人在车站外接应,上车后,一行人即刻前往医疗队驻地。
听说她们路遇歹徒劫车,车内一时唏嘘不已。不过,劫后余生的喟叹与紧张的情绪,很快便被热闹的说笑声冲淡了。
晚晚烦闷地靠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大人们交谈的声音异常吵闹,仿佛满世界的噪音都塞到了这个狭小的车厢内,在她耳旁迭次爆炸,震耳欲聋。
许凌薇和同事们相谈甚欢,欢笑阵阵。
晚晚一想到那会儿许凌薇用与此刻截然不同的漠然态度,对她说的那句——“他不配做你哥哥”,她就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好像全世界都不在乎沈知昼是谁,去了哪里。
只有她一个人还对他念念不忘。
许凌薇的那句话,就像一根倒刺,盘亘在她心中久难平复。他们笑声越大,她越觉得喘不上气,眼眶发酸。
不乏有人偶尔同她搭几句话,她都不理会,手指敲着窗沿儿,望着窗外千篇一律的夜景发呆。
许凌薇笑着为她开脱,说是小姑娘肚子疼,路上又着了寒,这是难受了在闹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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