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站在大学正门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悄然打开了门。当他踏过时,碎玻璃在他脚下嘎吱作响,他回忆着。
迎宾员callus走上他的舞台,向学生们望去。有些人坐的很直,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演讲。有些人则睡着了。每年都是这样,callus已经不再关心他的听众了。学生们将在未来几年内通过他们的成绩定义自己,而不会管他现在的看法如何。
他一边走,一边谈到他所工作的知名大学。这些年轻人在未来几年即将参与的研究、校园周围可以找到的活动、以及他们在被这所传奇学校接纳时应该感到多么荣幸。当他描述那些曾走过这些大厅的伟人们完成的工作时,他感到某些激情渗透进他的声音中。他们中的许多人创造了历史,而这些学生中的一个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推动心灵科学发展的人。
铃响时,他结束了演讲,看着学生如海潮般站起、从门口流泻而出。礼堂终于空无一人之后,他思量着自己在大学中的位置。四年后他会在哪儿?
幸存者睁开眼。Alexylva大学的大厅已如一片废墟在他身边,曾经宏伟的厅堂现在寂静无声。玻璃天窗已经碎了,碎玻璃则散落在房间里。多年的天气毁坏了漂亮的木制接待台,任何可能曾在这里的文件都早就被冲走了。
教师callus坐在教室里,帮着一个学生完成一项作业。当他标记出一个方程式时,他停顿了一下,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好嵌入他脑后。他转向黑板,擦去了一段记录,在空出来的地方潦草地写下数字。在他写字时,他的思想凝聚在一起。多年来,这个想法一直在他所及之外。但现在,这不仅仅是可能了,而简直成了容易。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这里一个额外脉冲、这里一个区块……
他们摧毁了一切。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能力认识到这一威胁。当他被藏在实验室里时,这所大学被劫掠一空。他在尖叫声停止的瞬间逃走了。
研究员callus看着一只鸟飞过大学的花园。他感到一种光荣的成就感,和一种可怕的恐惧感。他做了之前从未被尝试过的事。他将因他的成就而被人们铭记为历史上的伟人之一。但这会被用来做什么呢?这项研究会被用来做什么呢?
callus轻轻吹了声口哨,鸟儿飞向他的手中。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它,感受着小脚爪在他手指上移动,小鸟儿就这么怀疑地盯着他看。他将小鸟捧到自己脸颊边一小会儿,随后将它抛向天空。他吹出了释放指令的口哨。这只鸟儿现在自由了,和其它鸟儿没有什么不同。它只是个原型,还需要更先进的控制方法才能使这项技术可以大规模应用。
当鸟儿飞向远方,callus思量着自己的下一步。这东西必须要小心管理,否则就会发生可怕的事。
他走过曾经工作过的那所大学的大厅,漫游向多年前一切开始的地方。当他途经荒废的走廊时,这所大学多年来遭受的虐待愈发明显。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学者了,但他仍然能看到从废弃的粘合剂中长出的霉菌、破碎的窗户、被寻找任何没被感染的人类的野兽军队从门框中拽出来的门。
大企业家callus将脸埋在手心里,一种失败感涌上他的心头。他们第一批集中运来的鸟类被一种罕见的禽流感感染,只有少数几只幸存下来到了目的地。一整个集装箱的鸟儿,装满了小小的科技奇迹,就这么死去了。他承担不起这种规模的错误,他知道他将无法继续经营下去。
callus叹了口气,站起身。他吹了声口哨,一只小猴子轻轻几下从地板上跳到他的肩头。callus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它一直停在那里,完美保持着平衡。他凝视着夜空,思量着自己的处境。
他只能把他的技术卖给大学,并希望价钱足以付清这批货物的钱。当他意识到他永远没法从他的发现中获利时,他感到了一种毁灭性的失败感。他闭上双眼,头依然指向天空,感受到眼皮下一滴眼泪的流转。他成名的机会,被一个可怕的错误给毁了。他将作为失败的杰出发明家而被人们永远铭记。
他曾自责过。当这里还有别人的时候,他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知道对他们来说,知道那个给他们种族带来毁灭的人就坐在一英尺之内的地方意味着什么。曾有那么几天,他停止了逃亡,那时他只是坐下来等待着死亡找上门来。但他有事要做。
驯兽师callus这辈子第二次站在一个班级前,一只小猫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它的尾巴在callus讲课、教他们掌握合适的音调和模式来指挥被控制的生物时有节奏地来回摆动。他用一声又快又低的哨声演示了一下,猫从桌子上朝callus跳了起来。他用肘部的关节抓住它,将那只动物紧贴在自己胸前。
当callus抱着那只小猫时,他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很微弱的口哨声,听起来简直就像——
callus感到摇晃着的尾巴放慢了速度,然后停了下来。他怀里的猫眨了眨眼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盯着他,callus感到的困惑在猫碧绿的瞳孔中反射出来。另一声微弱的口哨,当猫一口咬上他戴着手套的手时callus叫出了声。他丢下了猫,厚厚的手套还叼在它齿间,它跑掉了。
幸存者callus走进礼堂,停了下来,笔直地站着。一排排的椅子还和曾经一样,几年来都没被打扰过。他慢慢走着,沉浸在这房间带来的感觉中。即使人类的死亡也夺不走这个地方的威严。
当callus走上舞台时,他找到了他原来的位置。这所大学的新生们再也不会在这里受到欢迎了。他感到胸中陈旧的疼痛突然重燃,他靠在讲台上。多年的恐惧、歉疚和逃亡毁了他的身体,但他还是设法活了下来。至少他活了下来。
callus将视线从他靠着的讲台上抬起,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就在他看着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一抹亮色上。那里,站在其中一张座位顶上的,是一只鸟儿。
callus叹息。一切。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而现在,这个。
他感觉到鸟儿落在他肩头轻微的压力。他总是更喜欢让它们落在自己肩头。callus几乎感觉不到鸟儿轻轻咬上他的脖子、维持着那个姿势带来的伤害。callus知道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但他已经逃亡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几分钟后,鸟儿放开了施加在他脖子上的压力。它从他肩头跳下去,轻巧地飞出了前门,几乎没等他注意到它离开了他就消失不见了。他知道现在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叹了口气,决定体面地失去自己的人性。
在讲台后尽可能地站直身体,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类准备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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