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猛然坐起来,身体前倾,说到:“我是否可以将你的话视为威胁?如果不是,那么请给我的问题一个合理的答案;如果是,那么请允许我说:无所谓。我仍保持我的态度,在你们给我一个让人满意的回答之前,我拒绝签字。”Alpha直视着他的眼睛,“或者不妨让我们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张先生,您也不想让这条已经上钩的大鱼逃走吧?”
此时,接待员的眼神中的怒火呼吁而出。他瞪着Alpha,一字一句的说:
“这次会谈到此为止吧。抱歉,Alpha主管与Epsilon研究员,你们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
“我竟然在开始的时候还对他们抱有一些美好的幻想。”Alpha坐在回程飞机的座位上,气愤的说,“等到他把合同拿出来时,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
Epsilon没有回话,她侧过脸去,显然还在生主管的气。
“你被兴奋冲晕了头脑,直直的往坑里跳,拦都拦不住。你看,我甚至都提前警告你啦,不听劝总吃亏啊。”然后Alpha恶狠狠的说到:“还有那群孬种,真就什么都敢使,他妈的给咱的那瓶水里放制幻剂!”
Epsilon心头一惊:“真的?”看到她终于肯真心聆听自己的高见,便夸夸其谈:“我还能骗你么?我混了多少年啦,你算老几?我可是行家,看看你那神色就不对劲。所以啊,以后遇到这种事躲着点,我能不知道这趟水有多深吗?学着点……”
Epsilon仍沉默不语,对于初入基金会的新手来说,这个消息震撼她的心灵。像她这个辈分的都是这样,依旧对基金会抱有顽固且美好的印象,他们还没有被激流打磨成型,他们依旧稚嫩,莽撞,于是慢慢的,本性难移地被淘汰,成为更多的“Alpha”;顺应他人的被留下,成为更多的“基金会人上人”。这个道理Epsilon知道,但不愿信。Alpha也知道,但不愿劝。实际上,最不想让她融入这世俗的正是Alpha本人,但是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这样做的后果,他很有可能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但也有可能收获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决定他人的人生吗?Alpha不知道,于是他只能在两者之间寻找飘渺的平衡。
于是此时,Alpha看到她不理自己,也只好闭嘴。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自己当年也不是这样么?莽撞,幼稚,不信邪……当他被降级之前,登上中心站的舞台后,也不仍是那样稚气么?然而自他被驱逐后,他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早已没有当时莽撞似的理想主义,他只能把其藏在心底,孤独且无助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暗暗策划着一切。他只能是这样的人,孤独地兴起,孤独地落寞,孤独地生存,孤独的死去,他已习惯了固步自封。想到这里,Alpha喟然叹息,远望着窗外的浮云。
说来也真是搞笑,五百块钱就蹭了一会空调,飞机票钱也没退。
人是下午四点多走的,参赛证是下午七点领的,回程飞机是下午八点半登上的,就待了一个半小时,还吵了一架。Alpha又叹了一声,为他的五百块钱默哀。飞机也已经飞了一个半小时了,大概马上就要到了,于是他便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陪她出来这么一趟已经够累了,之后还要沉没在研究报告里。Alpha的意识逐渐模糊,黄昏的柔光照进来,使他更加困倦——
“呃,等一下,为啥现在还黄昏?我天,黄昏?”
“十点钟的天怎么可能还是黄昏?”
首先排查还在做梦的可能,Alpha虽然昏昏欲睡,但还能进行较为清晰的思考。然后排除时差的可能,因为飞机是南北方向飞的。
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操。”
“你他妈赶紧把手机上的监视器给我看一眼!”
为了参赛,他们准备了四颗精准的阻塞雷,毕竟拿最低配版实在是不给人家面子,为了方便管理,还托delt焊个能连蓝牙的计数器上去,以防出现短路故障,再闹出笑话来。结果连东西都没拿出来就回去了,一路上看都没看一眼。
Epsilon都快要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喊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等反应过来时,才骂骂咧咧的掏出手机,嘴里嘟囔着:“你想干什么!”然而等她看见检测页面时,脸上的气愤转瞬成了惊恐。Alpha看到她不回话,其实已经猜到了,然而仍抱有微弱的希望拿过手机,不出所料,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此时此刻,四颗主动型叙事探针阻塞雷全部处于触发状态。
“所以,好消息是?”
“由于叙事空白,我们拥有无限的时间去找到办法。”
“那么,坏消息呢?”
“……我认为我想不出任何办法来。”Alpha叹息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口球。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出路。”
“哈,亏得你现在还能说出这么离奇的话。”Epsilon说道,气氛缓和了些,但仍十分压抑,“话说我们的万能主管怎么没料到这个陷阱呢?千算万算,怎么就这次没算对?”
“谁会写这样一个无聊话题啊?烂透了好吧?写这个故事的swn-001准没有品味!”身为对叙事理论有些许了解的人,Alpha想到,而后又说:“但咱能有什么法?这还是有阻塞雷,否则我猜现在我们就要死于坠机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一架渺小的客机伴随着机身后部的破片飘浮着,静默在那难名的永恒洁白之中。
“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度过余生?”Epsilon首先开口。“比这更糟,我们不会衰老,不会疼痛,不会死亡,因为这些全是负面的。还有,我宁愿跟delt在一起,也不要跟你待着。”随即又是沉默。阻塞雷的标定对象是他们二人,所以其他的事物都变成了带着贴图的空气墙,而飞机外是叙事的纯白虚空。意识到这点的二人已经无话可说了,恐惧,压倒性的恐惧,幽闭空间里紧缩的恐惧,没有未来的,无法被缓和的燃烧的思绪,随后是愤怒,惊疑,忧愁,焦躁。造化就是这样弄人,突兀的命运没有征兆的袭来,如刺杀一般,击碎一个人的生活。作为基金会员工对于这点本应习惯的,却仍难脱出在那世界的角落,有多少人在进行着有形的,无形的屠杀?
沉默,无意义的沉默。僵局,这个词从Alpha脑中浮现。是的,僵局,无论退回或前进,都意味着死亡——不是吗?平衡,僵局的基础,平衡,纯粹的概念,还是准确的现实?僵局的前方是深渊,深渊里面有何物?不,平衡,是否意味着自己身处愈浅愈深的深井?是否还会深陷井中?是否能够从中破出?
“或许有一种可能。”他拖着沙哑的声音。他不渴,只是在压力面前的沉闷。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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