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站在书房门口,用背靠了靠门扉,已经推不开了。
她进的这小门是陈一乘的大书房用于会客的偏厅,他并不在这里。
陈一乘没应那女士官的报告,也没从里面走出来,留她一人在这门口,属实让她进退两难。
玉伶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看见偏厅另一侧的小耳房里并没有点灯,于一团漆黑黑之中已经看不见里面那把何小姐的琵琶了,像是搬走了似的。
快要见到陈一乘的那种紧张局促感又开始漫上心头,所以她在乱瞟。
微醺的醉意似是加重了这种感觉,玉伶开始莫名渗冷汗,也恍似更醉了。
横竖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她连自己这人头都提到他门口了,不见他一面还说得过去吗?
快走几步,见到了坐在书桌后面、正拿着钢笔在快速写些什么的陈一乘。
他并没有抬头,异常专注。
身上穿的还是午后她见过的那件没有大红胸章的军绿衬衣常服。
可就算如此,那肩上复杂的军衔军章也同样迫人。
陈一乘的手边有高高的一沓用草黄大信封整理好的文件,他似乎一直忙到了现在。
玉伶觉着那已经没了的皇帝可能就是像他这般批折子的。
其实这书房好像和她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桌上笔筒旁那何小姐的照片不在了,她丢在茶楼的小手包被置于桌沿处。
玉伶突觉这房间的光太过涩眼,视野偶有倾倒,酒劲尚在,想揉一揉眼睛。
但她认为现在的她在他面前做任何事情都似乎是打扰了他,全是逾矩和犯错。
于是房间里只剩陈一乘在写字时迅疾的笔速声响。
他要是再不说话,玉伶感觉自己的头沉到快要在他面前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她这才意识到喝了酒当真会误事。
直到陈一乘批完那张纸,放到一旁时,这才开口问她道:下午找东西找到哪里去了?
语气平平,似是随意问询。
然后他抽出了另一个信封拿出几页纸,根本没有看玉伶。
听见陈一乘终于出声向她搭话,有些懵转的玉伶直接脱口而出:去见了雍爷。
雍爷。
陈一乘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只平平淡淡地重复了一声玉伶的称呼。
他却把手里的钢笔盖好,抛入笔筒时用了些力。
撞出的声响把玉伶瞬间吓得提了提神。
玉伶抬眼看陈一乘拾起桌上的烟盒,于桌面轻敲一下,抖出一根烟,点燃后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看向玉伶。
烟幕之后的沉静目光令她顿生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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