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也不知有几分醉意,听裴临这么说,她忽然就缩回了手,把酒坛子抱回了怀里。
“你要是嫌酒不好不喝,我就不给你了,自己留着。”
裴临失笑,既而强硬地从她怀中抽出这只酒坛,揭开坛口的布封,就这么对着酒坛子,仰脖灌了一大口。
坛口有脑袋那么大,不甚清冽的酒液不可避免地洒了不少出来,顺着裴临下颌的弧度,一路流畅地向下滴落。
姜锦没忍住,目光顺着淌落得液滴一路往下,既而她摇了摇头,猛吸一口气,道:“算你识货。走吧。”
裴临左手提着酒坛,右手利落地摘下了头上累赘的盔戴,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姜锦身边,和她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步伐平稳,不紧不慢。
他问:“姜娘子打算何日出发?”
姜锦答道:“确定好了,明日傍晚,趁着天色暗,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提到那些匪徒,姜锦难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裴临听着,静静道:“好,杀得他们下辈子都不敢投胎做人。”
姜锦便头去看他,眼神迷茫,“你也会说这种玩笑话活络气氛了?”
裴临挑眉看她,道:“这是实话,不是玩笑。”
好吧,她想多了。姜锦收回了目光,她望着地上被月光拉长的两道影子,心下安定。
有他在,确实是要安心一些,在这些事情上,他确实也很能给人安全感。
姜锦把这种安定的感受归结于他过于强悍的武力,没想其他。
月亮恰如潮汐,周而复始,月光也总是相似,可沐浴在月光下的人,心境却大有不同。
裴临垂眸,看向姜锦的发顶,心下百感杂糅。
他是应该开心的。
他能感受到姜锦的松懈,能感受到她不经意间的回应与靠近。
值得开心,却并不是什么意外之喜。
因为是他足够卑鄙得来的一切。
毕竟占尽先机,又刻意隐瞒,他是那样的熟悉她,熟悉她的性格和行事方式,这一次,他甚至可以轻车熟路地跳过前世那些反复不断的磨合,精准而恰当地找她最喜欢的相处方式,表现出她最喜欢的那一面。
她会一点一点卸下心防,是他料想中的结果。
可是……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在心间蔓延,就像有小虫在啮咬,不致命,却足以让那点微弱的欢喜,被淹没在细微的疼痒里。
裴临叹了口气,姜锦察觉,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才回来便这么忙碌,太累了?”
“无妨。”他没有否认。
目送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又再关上门,裴临闭上眼,浸在冷凉如水的月光里发了好一会儿怔,才掉转马头。
头盔被挂在了褡裢上,那坛子酒却还在他手中。
裴临掂了掂酒坛,坛底倒映的月被他晃了个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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