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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丹药!”苏诩欲把丹药瓶夺回,金睛子往后一躲,接着道:“这个瓶子的款式跟夕还主部身上其他丹药瓶的款式一样,你以为我瞎?”
“又不是只有她才能用这种瓶子!”
“以前也没见你用过这种瓶子,今天你才突然掏出来,骗谁呢你。”金睛子一手捏着丹药瓶一手叉腰,“不止一瓶吧,苏诩,嗯?”
苏诩不抢了,嘟囔道:“你想要就拿去呗,一瓶小珠子而已。”
“再小的东西也不能任你乱拿。”金睛子义正辞严地说,“这件事故疑点重重,任何一个小物件都可能成为关键的线索——苏诩,你到底拿了多少东西?赶紧拿出来,我们偷偷补录到单子上,这件事就算了。”
苏诩瞪着金睛子,金睛子也瞪着苏诩。两相瞪视之下终究是金睛子的气焰占了上风,苏诩烦躁地扶额道:“行行行,你补录去吧。”话毕,他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自己的乾坤袋,一瓶一瓶地把丹药排到桌上。大大小小的丹药瓶一共有五,除了金睛子手里那瓶小珠子比较普通之外,别的无一不是上品。“你行啊你,拿这么多!”金睛子嘲讽道。
苏诩显然心情很差,垮着脸说了一句:“我走了,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说完就溜出了办公室。
金睛子一边收拾着苏诩掏出来的五瓶丹药一边暗骂苏诩不靠谱,然后来到了明则堂那边想看看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丹药混进今天他们捡回来的别的东西中,顺便再在物品单上补个几行。可惜明则堂的人已经尽数下班,把门窗也都锁得紧紧的了。算了,还是明天再来吧,大不了就直接告诉他们说这几瓶丹药被无意间遗漏了,堂堂正正让他们给补上去好了。这么想着,金睛子便把丹药暂时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然后驾驶着自己的飞舟回到了家中。
一整天的疲惫让金睛子只想好好休息,于是她惬意地泡了个热水澡后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打算在玉简上写一个时辰的小说后就倒头睡觉。写的正是那本《天道赋予凡间电》。她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神识探入玉简组织着一个又一个词句,直到一张传讯符悄然悬停在了她的眼前。
看起来像是狄枕星常用的款式。她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金睛子揪下传讯符,探入神识阅读起来。
传讯符的措辞看起来像群发,说的是坠舟事件的最新进展。夕还主部的死讯还没被正式通知出去,她的师姐朝启真人就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朝启真人发现师妹的本命灯熄灭了,故而知道师妹遭到了不测。
其实按一般情况来说,既然夕还主部陨落在城外,不在城律的管辖范围内,死就死了,城府没有义务调查清楚她的死因。但偏偏事故发生在城府属的公交舟上,夕还主部作为嘉策城的执事,又陨落在工作时间内,事故看起来也很难解释成单纯的意外。如今朝启真人追着嘉策城讨说法,嘉策城又追着乌河城要讨说法,这样一来,乌河城想要甩脱责任就很难了。
总之,朝启真人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紧咬城律中关于维护城府执事在工作中的人身安全一条不放,非要嘉策城做出解释不可。嘉策城又立刻把责任推脱给了乌河城,依据是几个月前制定的嘉策二十四城协议。那协议规定“当公交舟事故出现责任无法认定,又产生了一定损失的情况时,责任应由最近出发城承担”——乌河城据理力争才得到高票通过的结果,如今却反过来给乌河城打了一耙。
“明天嘉策城会过来跟我们商量事故认定和赔偿事宜,你们好好想想怎么办吧。”传讯符这样结尾。
金睛子捏着这张轻飘飘的传讯符,一瞬间觉得这玩意儿重于千钧。怎么,莫名其妙又变成他们乌河城的错了?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他们就要来谈赔偿?
好烦,明早再想吧。金睛子把传讯符扔到一边,又缩回了被子。可没等她再次把神识探入玉简开始写作,就又有一张传讯符闪现在了眼前。金睛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摘下传讯符。
是尹怀筝发来的。今天是她月假的最后一天,享受假期最后时光的她没有直接参与今天的事件,怕狄枕星太忙又觉得苏诩不靠谱,于是特意找金睛子来问详细情况。金睛子给她说了一些后,她又突然问金睛子现在在哪里,想要当面来问问,免得明天跟不上大家的进度。
于是一刻钟后,尹怀筝坐进了金睛子的会客室。被迫从床上爬起来换上白日衣着的金睛子开始给她从头到尾条分缕析地讲述事情的每一个细节。说到一个不太确定的地方时,她还特意发传讯符去问了狄枕星。不过似乎细节再全面也无济于事,尹怀筝一会儿凝重点头一会儿垂眼深思,也正如所有亲临现场的人一样并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狄枕星又发来一道传讯符,说比起探明真相,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想想明天怎么应对嘉策城的人。然后,大概是从上一封传讯符中金睛子的措辞里看出她正和尹怀筝在一起讨论此事,狄枕星问及她们俩现在在哪儿。
于是,又是一刻钟后,狄枕星占据了金睛子会客室里的第三把软垫椅,摇头大叹着如今形势严峻。
“嘉策城那边也就算了,我现在最怕的是,”她一坐下就说,“主部和城主他们又会觉得这一切全都是我们谒外堂的责任。唉,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
她们抱怨了一通,讨论起明天的对策来。但是无论怎么说都感觉自己占不到理。虽然这件事乌河城什么都没做,但但偏偏怎么分析都好像是他们的错。谈话一度陷入僵局,三位身经百战的谒外执事相对发呆。
“叫苏诩过来!”狄枕星一拍大腿说,“这家伙平时偷懒,在这种时候总该发挥点才智。”
又一个一刻钟过去后,苏诩也坐在了金睛子家的会客室,大摇大摆地翘着脚:“唉,少了我你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以陈述事实的语气淡淡地说。
“苏诩,你的高见?”金睛子笑眯眯地问他。
“我哪有高见?”他冷哼一声,显然还在为那五瓶丹药生气。
“那就说说你的拙见。”狄枕星不耐烦地前倾身体,指关节叩了叩椅子的扶手,“嘉策城非说是我们的责任,你觉得该怎么回应?”
苏诩叹气道:“既然已经推脱不掉责任,就想想怎么止损。如果非要赔偿,至少拉着嘉策城一起。”
“那我们就放弃转移责任,完全致力于止损了?”尹怀筝还有些不死心。
“想撇清责任,就得查明真相。问题是这真相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来的。”苏诩说,“太离奇了!连个查的方向都没有!”
“我看不像是意外。”狄枕星说。
“肯定不是意外,并且我觉得十有是他们嘉策城的人自己干的!”苏诩的声音渐渐变大,“他们那个地部主部,道号叫什么羲晔的,不是很可疑吗?他想当副城主,但忌惮夕还主部跟他抢,就设计把她杀了,完了自己还贼喊捉贼,说是我们的错呢!”
“你小声一点!”狄枕星,金睛子和尹怀筝同时压低了声音说。嘶嘶的气声合在一起竟形成了协调的和声。“怎么了?”苏诩瞪着眼,“又没外人。这不是金睛子家里吗?”
“你这乱讲话的习惯真得改改!”狄枕星指着他,突然间眉头一竖,生气了,“你替我们谒外堂出的丑,还不够多吗?今天下午认不出居清真人,还冒犯人家问人家是不是外门弟子。之前嘉策二十四城会的时候随便脱稿胡说,要不是金睛子救场,你让我们乌河城的脸往哪里搁?还有……”
她细数起苏诩的种种翻车现场。苏诩不乐意了,嚷嚷道:“哇,你们请我过来商量事情,我辛辛苦苦跑过来,结果尽听你们骂我……哪有这样的啊!”
狄枕星根本没听他说话,自顾说下去:“……总之任何猜测,只要还停留于猜测,就不是能搬上台面大声说的东西,表明你自己肤浅无知事小,误会了别人或者被别人误会了事大。谒外执事代表的是一个城府的对外形象,你得记住,你的一言一行在别人眼中都代表了乌河城的态度……”“行啦!行啦!”苏诩捂着耳朵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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