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甚至萌发出了就把东西放这里自己先跑的想法。
临阵脱逃固然不可取,时初低头唾弃自己,再抬头,恰好与刚出电梯的赵易安相对而视。
时初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马上又将要迎来新一天的冷嘲热讽。虽然有时候觉得赵易安挺幼稚,但他倒也不是完全理解不了,和秦煜一样,赵易安也是个很护短的人。
思绪之间,赵易安已经走了过来,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时初手中的盒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礼物。”时初无奈道,“你这语气搞的好像我要炸你们公司一样。”
赵易安听完冷笑一声:“您还会主动送礼物呢?我合理怀疑你的动机有什么问题?”
大早上的,时初也不想多费口舌,他幽幽道:“没问题,毕竟我从没见谁给您送过礼物,大惊小怪也是能理解的。”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时初心想这一句估计把人气得不轻,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赵易安道:“算了,秦哥这两天烦着呢,让他缓缓也好。”
这句话像自言自语,但时初很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信息,他语气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
“公司里的事儿,没什么。”赵易安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他不欲多说,也没像以前那样非想在言语中占个上风,明显也有自己的心事。
时初在他背后兀自发起呆来,其实刚才第一眼看见赵易安就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疲惫和倦意,看来确实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一旦专心想什么事,周围的目光就不再是困扰,直到秦煜叫了他一声,他才从沉浸的思维中挣脱出来。
已经过了十来分钟,秦煜拿着杯没喝完的小米粥从电梯内走出来,他看起来比赵易安好一些,至少表面上瞧不出什么异样。
但时初太了解他了,等秦煜走近,他低声问:“你昨晚喝酒了?”
秦煜愣了一下:“能看出来?”
时初想了想昨晚的那条语音,怪不得当时觉得背景音有些嘈杂,看来那时候秦煜还没回家。
“饭局。”秦煜也有些无奈,“没办法,一些老东西就喜欢灌人。”
“你都”时初卡了壳,他下意识想说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能喝太多却还是每次都不当回事儿,可是又马上想到要不是身不由已,谁又想作践自己的身体呢。
他心里闷了一团气,不太高兴地开口:“下次你可以把我叫上,我帮你喝。”
这话就更没道理了,于公于私,他明明连可以帮他挡酒的身份都没有。
秦煜一时也没讲话,他迈步上前打开了办公室的指纹锁,示意时初进去。
本来因为礼物而充满期待的心情在微妙的气氛间迅速下落,时初耷拉着脑袋走进去,脚步都显得沉重而迟缓。
他这段时间送这个送那个,虽不说壮志踌躇,可毕竟有个方向,不会想东想西瞻前顾后。一心付出不求结果的感觉也不是曾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难免有些沮丧。
就好像几年前,他在学校角落发现那时还是只受伤流浪猫的豆沙时,带它去宠物医院治疗,给它喂食物,一开始也没抱着一定要从小猫身上获得什么的想法。可如果后来他发现小猫遇到什么困难了依然不会选择向他求助还是会难过的吧。
难以消除的隔阂是世界上最让人难受的东西。
时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了,秦煜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进了门,瞥了礼物盒一眼,虽然很想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但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
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没”时初及时闭了嘴,再开口,他把这些难以启齿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秦煜,末了,他还笑了笑,明显强打精神,“没事,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缓缓就行。你现在要不要看看礼物?”
“好啊。”秦煜把东西接了过来放在桌上,礼物包装不花哨,很简约的款式,不用费多少时间就能打开,但秦煜动作很慢,在拆礼物的时候,他开口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工作怎么可能一帆风顺,这种情况很正常,不用大肆宣扬。你以前论文写不出来也没找我帮忙不是吗?”
时初低声解释:“我那是因为你也有要忙的事啊,我不想让你跟着操心。”
秦煜笑了笑,他有心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我现在知道了,你要是真找我帮忙我也写不出来,学霸的领域我可不敢涉足。”
“不是。”时初见不得秦煜妄自菲薄,他想反驳一下,但细想发现虽然是玩笑,却又没什么不对,于是他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写论文,但你还是可以向我抱怨两句,再不济,我总能和你一起骂一骂抒发情绪。可你那时候连这些都不愿意和我分享,只会让我觉得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甚至不如你的那些同学。”秦煜说,“那时候我哪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操心,我只觉得你太冷漠了。”
通过这番话,时初奇异地顿悟了秦煜的意思,他低叹道:“所以,我现在的感受就是你那时候的感受对吧?”
原来自以为的对对方好,就总会阴差阳错地让另一个人患得患失。
礼物盒上的丝带被拆开,四面纸壁都自动倒了下去,生态球在其中展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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