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觉当然只穿了一套里衣和亵裤。
但因为身上都是臭气难闻的黑泥,所以他把里衣的领口敞开了一些。
少年身形颀长,略有些单薄,领口下莹润的锁骨线条分明。
他赶紧转身,拉拢衣领,心虚道:“……我先洗个澡,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疲倦和睡意一扫而空。
沈乐言换上干净的衣衫,走到了院子里,思忖着开口:“你们不会……都知道大夏太子的事了吧?”
他先看向陆元弋,浩然钟那么大的动静,又涉及太子,对方不知晓此事才奇怪。
陆元弋金眸幽深:“夜里宵禁,你不好好在房间休息,穿着夜行衣跑到深山里去做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昨日在鸣蝉阁外蹲守我的那些人!”
沈乐言的嗓音里含着几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委屈。
“我夜里出门是想去执法堂跟那里的师兄师姐们说说,让他们在通往鸣蝉阁的路上立一块‘此路禁行’的牌子。穿夜行衣是怕去执法堂的路上被人认出来……至于为什么去了山里,那诚然是我自己迷路了。”
“……就这么点路,也能走迷路?”清漓惊讶。
沈乐言无辜地眨眼,理直气壮拉着陆元弋下水:“陆宗主也迷路,我怎么就不能迷了?!”
陈靖小声劝道:“好了好了,别管乐言是为什么去了山里……嘶好痛。听说大夏太子遇刺身受重伤,乐言你没事吧?!痛痛痛——”
沈乐言原地转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手脚:“别担心,师兄你看我能跑能跳的,好着呢。”
他将如何在深山里遇到姬怜意,如何被孔雀门的杀手错认成自己人,又是如何营造出太子已死的假象……一一说了。
陈靖和清漓随着他的叙说时而紧张地攥手,时而露出笑容,脸上的神情跟听说书似的精彩纷呈。
“好家伙……”陈靖感慨道,“乐言,那你这也算是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了吧?能不能封个侯爷当当?”
沈乐言苦笑:“封侯就不必了,想置太子于死地的人和孔雀门别查出我的身份,把我列入死亡名单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靖和清漓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好像是啊……”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知道是我救了太子吗?”
他陪着姬怜意回云熙宗的一路上都没摘下过蒙面的黑布,回房间的路上也刻意找了无人的小路走,半路还把夜行衣脱掉烧了。
应该是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
两人摇摇头:“是陆宗主跟我们说了此事,我们才知道你差点和太子一起死在深山里。”
沈乐言应了一声,坐到了陆元弋身边的石椅上,一手托着下颌:“陆宗主怎么来此处了?”
【此时你不应该和宗门里的长老……还有那位据说是皇宫大内来的儒道宗师商议一下大夏太子在云熙宗境内遇刺的事情吗?】
“听闻宗门里有个迷路的弟子差点死了,过来看看。”
沈乐言:“……”
陆元弋忽然探手过来,将他戴歪了的白玉发簪调了调位置。
“云熙宗不会有人知道你与此事有关。送你和姬怜意回来的那些弟子,我都将他们的这段记忆消去了——你在深山中,可有被谁看到过样貌?”
孔雀门的杀手们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他的脸,恐怕现在还在为他的“慷慨赴死”而深深感动,绝对不会知道他是谁。
但——
“那个持有浩然钟的儒道宗师宁微末,或许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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