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军营,都是堂堂须眉七尺男儿,饮过酒竟嚎哭了一片。
刚从济州回来,黄兵也是参军后头回敞开了喝酒,一个刀疤脸彪形大汉举着酒碗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不顾身份差别,扒在冷玉笙身上。
“反正我欠主子一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主子不带我去镇北军,我就自刎在您面前!”
说着提刀就要划拉脖子。
几个人扔了酒碗,好说歹说把刀夺下来,给黄兵扶回营房休息。
蔡行却不流连酒桌,喝了几碗酒急吼吼要走:“该给火龙驹擦澡了。”
边走边吹口哨,反正王爷坐骑归他管,马车也归他管,总归王爷到哪儿,他就能跟到哪儿的。
冷玉笙提了个酒坛和碗,去找楚辞祝酒。
“二哥,别的话不多说,祝你们白头偕老。”捧着一碗酒,举到楚辞眉间。
楚辞眼里泛起泪光,十几年朝夕相处种种如走马灯画片闪过。
“多谢殿下成全。”楚辞头回这么称呼他,与他碰碗,各自饮尽。
“一碗足矣,当心喝多了洞房力不从心。”冷玉笙笑了笑,提着酒坛离开。
而士兵们喝酒到兴起,开始围着篝火舞剑高歌。
又是一年端阳节,有人吟了思念故乡的诗:“鹤发垂肩尺许长,离家三十五端阳。儿童见说深惊讶,却问何方是故乡……”
闻者无不悲泣。
楚辞不得不脱了幞头,已顾不上喝酒,一个个去安抚照顾,忙到最后忘了是自己娶妻,妻子还在洞房等着。
冷玉笙被灌了太多酒,迷离着双眼看年轻的士兵开怀大笑或者放声大哭,看着一身醒目红色的楚辞忙来忙去,四处悬挂的带喜字的红灯笼几乎晃晕他的头脑。
然而目光逡巡一圈,没有找到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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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搀着醉醺醺的军巡营指挥使陈洋往营房去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冷玉笙扯着陈洋送到巡逻士兵手里:“你来!”
然后拉着楚辞往洞房里塞进去,把房门“嘎吱”一关。
李年儿叫着挤出来:“等等!我还在里边儿呢!”
出了门却不急着走,她贴着房门听了一会儿,听到楚辞和白草在低声交谈。
支着耳朵还想再听听时,就被冷玉笙提着衣领拎了走。
边走边训斥:“什么癖好?她就是这么教你的,听人家墙角!”
拐到营房另一侧,一群抠破窗户纸正挤着趴在窗台的士兵跟他们面面相觑。
小兵刘北刚兴冲冲搬了个凳子来,一时也不知该往哪边放。
……
——
一片喧闹声中,杨烟独自提着酒坛酒碗,躲到曾经练箭射靶子的草场。
草场用起来后,离离蒿草便被铲平,平坦又空荡,棚下悬的箭筒内,羽箭也擦得锃亮。
此刻四下无人,寂静得似能听见御水河流水的涌动声。
杨烟寻了根灯柱,席地坐进一小圈光晕里,便能遥望到东边黑黢黢的绵延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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