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张元洲,君洋马上想起自己是怎么站到这里的。
他不能让对他好意相帮的人为难,只好道:“对不起,是我不懂。”
“没什么,你说的也很对,毕竟蓝方确实漏了他一架,不能立即结束对抗,要等裁判宣布。”张元洲两边打圆场,“这样吧,小周,你再跟进关注一会儿,毕竟这么多战机在天上飞,每一分钟都是哗哗的钱,咱们做到有始有终,交出一份完完整整的对抗演习资料!”
雷达观测员道:“是!”
可惜剩余蓝方战机从空中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回了基地,平稳降落在机场,接着熟练地转为慢车,秩序井然地停进机库,最后从雷达上消失不见。
“对不起。”君洋默默看完,朝小周点了个头致意,为刚才打扰他工作的行为道了歉。
尽管最后一架红机没有被击落,孤零零地返航了,但部队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严明信着陆后心里不会好过。
想到那个人会难过,会低下头,会自责,会沮丧,君洋进入雷达观测中心的欣喜霎时风吹烟散,无影无踪。
人的愿望可以很大,前一刻他想报效祖国,不惜肝脑涂地,现在他的愿望又变得很小,只希望严明信能开开心心的,最好能每天都像刚放假的孩子那么开心。
但他知道,严明信的开心不是摘朵小花、放个风筝这么简单。
更加可惜的是,演习科目和预设敌情会随着国际形势和装备发展不断变化,几乎每年都不带重样,就算严明信明年再次参加演习,也未必能遇到一模一样的战况,让他重新翻盘,一解心头郁结。
有些遗憾一旦留下,可能永远都无法重来。
君洋一搓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严明信此刻一定很累,不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他恨自己这双手无用,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撑住他。
“什么!”
张元洲在部队里称得上温文尔雅,这时却突然扶着耳机大声道:“请重复一遍!”
观测区坐席中一阵骚动,张元洲下达指令:“t1区,全部切换机场雷达,报告情况!”
接收器切换接入源,雷达中出现一个鲜艳的红点。
这么直白的画面,读图再简单不过,不要说君洋了,连他手底下的学员都能看得懂——有不明飞行器!
京飞一个技术大喊了一声:“投出去了!”
“红16部队轰炸了蓝方的机场和机库!”小周一脸震惊,又重复了一遍,“红16部队轰炸了蓝方机场和机库!”
“马上载入机况。”观测中心刹那间沸反盈天,京飞技术人员的电脑连接着奉天空军地面指挥中心的数据链,可以即时获取战机的实时数据,包括载弹和用弹量,“02号机投放了20枚‘熊’式炸弹……正在计算投放点……”
k-2020系列之所以具有超强机动性,其特点之一就是拥有推力强大的发动机,可以短距起飞,因而不用配备太长的跑道,k-2020b自不例外。在这次演习中,蓝方为了行动隐蔽,选择的军用机场面积非常小。
j-100的弹舱完全打开,抛出铺天盖地的“熊”式炸弹。按照这种炸弹的正常填药当量,蓝方选用的这座机场必将被强大的爆破力撕裂成无从抢修的废墟一片。
“跑道……机库……”京飞的技术人员紧盯着屏幕,读出结果,“全部命中!确认摧毁!”
“真的?”所有人热血上头,“他以那么快的速度掠过机场,还没投偏?”
君洋则是心脏嗵嗵狂跳。
“我是红方空军16号部队第一大队,奉命歼灭入侵敌机,”众人耳机中传来红机飞行员字正腔圆的呼叫,“你基地已被摧毁,对抗结束。”
第65章
低空空气密度大,飞行油耗增大,超低空贴海飞行尤甚,严明信这一趟升空历经了空战、摆脱、追击、隐蔽飞行等等,浑身解数都用尽了,返航时油量告罄,没能大摇大摆地飞回去,是基地申请了临时安全走廊,他才险伶伶地落回了机场。
这场对抗的胜负迟迟没有宣布,第一大队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等待。直到严明信着陆5个小时后,演习指挥部才发来消息:16号部队轰炸机场成绩无效。
不算太意外,严明信想。
蓝k-2020b机队的驻扎地虽然个小型野战机场,但在演习预设中也是相对保密的,他之所以能找到机场位置,是因为他意外发现了之前被他击落的那架蓝机。
蓝机“中弹”后退出对抗,脱离了机队,从蓝方的战斗序列中被移除,数据链停止同步,孤身一人改道,沿另一条航线返场。严明信甫一检测到目标,当机立断,关闭雷达和所有通讯,利用海杂波掩护贴海飞行,断断续续地追踪。
k-2020b毕竟不是真正的敌机机型,它和j-100本就同源,配备的雷达更是同出一脉,当蓝k-2020b在巡航高度飞行时,对超低空目标的发现距离大受限制,再加海上风浪越大,海杂波造成的虚警概率就越大,严明信偶尔开启雷达搜寻,暴露的机会就越小。
可同时,浪头越大,他的飞行危险系数也显而易见地水涨船高。
沿途的岸基、海基雷达亲眼目睹了这场难以置信的舍身追击,只不过蓝方在演习中被预设为“敌人”,所以我方观测站一律保持沉默,无人提醒它被跟踪。
严明信就这么一直追到了它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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