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他就要出征了,在诚国公府的景宜苑里,他在她闺房里过了最后一夜。那一夜,她想尽办法缠着他要与他一同北上,他说什么都不愿。她死皮赖脸的要把身子给他,他却把她给绑在了床头。他说:“我如今能为你做的,便是保住你的清白身子,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你还可以许一个好人家。”
那一夜的话,几乎句句都在耳边。
“赵十九,记好了,去了北边,不许去钓鱼了。”
“嗯”
“万一又钓上来一个楚七,怎么办”
“钓上来,爷就煮着吃了。”
“”
眼睛湿润模糊,她有些看不清东西了,却是笑着问田富。
“富伯,我可以去承德院吗”
田富哽咽着嗓子,“自是可以。”
自从赵樽去世之后,承德院再无旁人进去过。平素里只有田富一个人亲自打理。将她送到承德院的门口,田富垂手而立,识趣地留在了原地,低声道,“楚医官,我就不进去了。”
他不想打扰她。
而这般,自然也是夏初七的想法。
不需要她的吩咐,晴岚也静静的留在了外面。
推开带着一股子熟悉气息的木门,夏初七慢慢地踱了进去。
还是那样的摆设,一点也没有变化。花梨木隔出的两个次间,紫檀木的家什,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龟鹤烛台、金漆屏风靠窗的炕桌,摆放整齐的苏绣软垫,一个紫檀木的棋秤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向她压了过来,她几乎喘不过气。
“赵十九,我又回来了。”
她轻轻喊了一声,平静地走了进去。
走入这个他俩以前常常相伴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那一碗鲜美的鸽子汤,那一些吃了巴豆跑着茅厕与他吵架的日子,那一件一件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一般挤入大脑,不知不觉主宰了她的意识。
“赵十九”
“赵十九”
她喊了一声,又一声。
可是再无人回答她,也无人再拥抱她。
她跌坐在棋秤边的棋墩上,捂住嘴巴,垂下头去。
一直未曾落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好一会儿,她将田富给她那些房契、地契、田契一股脑地塞在暖阁那张紫檀木的案几抽屉里,拔掉上面的锁放入怀里,慢悠悠坐在往常赵樽坐过的太师椅上,失声痛哭。
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
赵十九,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
小十九,你看你爹是多么的可恶
一个人哭了良久,她双手趴在案几上,没有了声音。
兴许是这屋子残留着赵十九的味道,她哭着哭着,竟是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暖,坚定,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熟悉的感觉,令她几乎刹那惊醒。
一回头,她依稀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深情地盯着自己。一股子狂烈的喜悦,潮水一股淹没了她的心脏,她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赵十九是你吗”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双眼睛朦胧得似是罩了一层轻雾,深情的凝视着他,眸底的两汪水渍,似掉未掉,仿佛要挖开他的心肝,瞧得他心里一紧,一伸手揽紧了她,狠狠抱在胸前,轻手为她拭泪。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