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手臂抹着医生开的药膏,风覆上来,像裹了一层冰织的蛛网。
时涵缩住肩膀,&ldo;阿嚏‐‐&rdo;
打完喷嚏,他继续埋头走路,感觉到有人靠过来,然后身上一暖,饱饱吸收了男人体温的西服外套披到了身上。
时涵惊讶抬头,看到杜山阑依旧冷淡的狐狸眼。
&ldo;风大。&rdo;他说,&ldo;走快点,车子就在前面。&rdo;
风确实很大,吹得时涵神智不清。
其实他没有资格和杜山阑闹别扭的,他是什么人,杜山阑是什么人,他去倒贴人家,受了委屈活该,痛哭流涕也没人同情怜悯才对。
可是,杜山阑好像总会让着他。
他悄悄按住心口,闷着声音问:&ldo;杜先生,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rdo;
杜山阑伸手拉开宾利的车门,等着他先上车。
杜山阑冷声应:&ldo;嗯。&rdo;
嗯?他说了嗯?
时涵回过神,拢紧衣服,闷声不响地地爬上车。
&ldo;嗒&rdo;一轻响,车门落锁,司机恭敬询问:&ldo;杜先生,回家吗?&rdo;
不等回答,时涵抢着说:&ldo;先送我回学校。&rdo;
杜山阑驾着腿坐在身侧,冷淡提醒道:&ldo;你学校关门了,现在进去算晚归,下学期奖学金不想要了?&rdo;
时涵哑然。
学校评奖评优的规则,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刚逃过打架斗殴,晚归还是算了,虽然短期内解除了金融危机,但对还算拿得出手的学业,时涵格外珍惜。
路灯在夜里倒退,宾利往杜山阑家的方向开。
时涵把车窗按下细细一条缝,让风吹来脸上,抚平皮肤下膨胀的燥热。
双手收在外套里面,不经意地,摸到西服内袋里装着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他偷偷伸进内袋,两个指头一捏,毛绒绒的,小尾巴,长耳朵,连着钥匙圈。
这是‐‐从酒吧顺来送给杜山阑的小兔子挂件?
他讶异地看向身旁,发现杜山阑靠在座位里,双目阖拢,睡着了。
他靠近,轻声唤:&ldo;杜先生?&rdo;
杜山阑眼皮微动,没有醒来。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细细打量杜山阑的睡相,双眼睁开时,久经商海养出的凶相压住了五官本来的俊朗,少有人与杜山阑面对面时能做到坦然欣赏男色,多数打个照面,就被狂肆的威势震慑住了;双眼闭上时便不一样,不能说这张脸有多么无与伦比,只是鼻梁的挺度、下颌线的折角、乃至唇角下陷的弧度,无一不恰恰好落在他的审美上。
就像,梦里走来的前世情人。
时涵怔怔望出了神,四围的空气凝固融化,融化成无法传声的真空,真空无限延展,原来是广袤宇宙走来了跟前,宇宙间只剩下杜山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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