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频繁地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对一切该打?起兴趣的事?打?不起兴趣。
体测那天,太阳有些大。
她和成橙一组,做完坐位体前?屈、立定跳远。
最后是八百米。
可能是太阳太过于毒辣,可能是她发力略急,可能是最近太长时间没休息。
没跑几步,她眼前?一黑,成串成串、光怪陆离的小?星星从眼前?划过,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那瞬间斑驳的美。
她跌入一场混沌意识中?,重重回忆似倒映。
窗外暴雨如注,水汽裹挟着她的身体,她浑身湿漉漉的,像浸透在水里。
爷爷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梨子,你没爸爸了……”
光线晦暝,唯一的光亮是余光中?湿着翅膀往灯光里撞的飞蛾。
画面?一转。
她被困在一场睡梦中?,睡得?极其不安稳,阳台外惊雷一声,她被吓醒,睁开了眼,不过秒。
又阖上?。
枕边的手机震动,那声音尖利,压过惊雷暴雨,她眉头锁得?很紧,心跳如擂鼓,冥冥之中?,有人告诉她,这通电话很重要。
是她最后一个爱她的人,在他的人生最后历程中?,和她最后一次通话。
有可能是对她的叮嘱,有可能是求救,有可能是别的……
不论是什么,很重要。
她挣扎得?太过努力,终于见到一点?成效,随时可以?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铃声却等不了她这么久,戛然而止。
她再一次错过了那一通救命电话。
画面?又一转。
她抱着遗像,袖上?别着“孝”字袖章,看着刻墓人一笔一划写?。
水立雄,生于1941年12月24日,故于2023年5月1日,儿,水国进,孙,水梨,孝立……
周围一切都静得?可怕,她能听到刻刀凿开大理石的细微声响,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矗立于这茫茫世间。
刻墓人收笔的那一瞬间,有风来。
山间枯枝相互敲打?,簌簌一片响。
她下意识抬头,爷爷站在枯枝下对她笑,他穿着套不合身的寿衣,神情却很温和,是一贯看着她的模样,说,他要先去排队了,奶奶和她爸爸都等着他……
她流着泪和他道歉,说她不孝,没有接到爷爷的电话,没有让爷爷过上?更好?的生活,没有让爷爷享福……
他却说,乖孙没事?,爷爷来世等着享你的福,不哭不哭……
……
和爷爷原谅了她,一起涌入的是,她听到有人说话。
声音压得?低,“阿梨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吗?”
“不清楚。”
“这些天她舞不练了,饭也吃不下,我们也没见她什么时候睡过……哎哎,祁屹周上?楼了,他应该知道,他不是让我们这些天多留意下阿梨吗……”
声音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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