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抚了她脸一下,他道:“以后不要再为他落泪,你从来没为我这样掉过眼泪。”
王承柔不语,李肃不想再说赵陆此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道:“此事到此为止,咱们去个地方,不急着回宫。”
王承柔人都在他马上,自然他说去哪就去哪。
李肃带她来的地方是个游河的地方。每到这个季节,河面上会有经营游船的船家,养这些船并不便宜,天气一凉河面一冻更是要连歇几个月,所以租船的价格也不便宜。
租船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人家是不会来此一游的。
李肃以前租过船游过河,船上吃食饮品皆属上品,船内也很舒适,他不说每年,但想起来都会在夏日时节租上一条游玩一日的。
今天赶上他与王承柔一同出宫,又值河上泛起游船,李肃就起了心思,带她一游。
管青山去付钱租了一条船回来,李肃拉着王承柔上船,管青山会划船,多给了些钱让船夫下了船。
船儿在河中泛游,王承柔站在船头,不知在想什么。风吹起她的秀发,李肃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身旁,吹着河风觉得十分惬意。
忽听王承柔道:“我也为你哭过的,哭过很多回。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若是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带我来游河了,这不是在揭我旧日伤疤吗。”
李肃侧目看她,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他认命地道:“你想说就说吧。”
王承柔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她道:“也是这样一个游河季,圣上心血来潮,怀念起登基前的时光,于是天子一令,偕宫中嫔妃微服出宫,重温旧日。”
王承柔说着扭头看着李肃:“圣上可还记得?”
李肃答非所问:“怎么改了称呼?”
王承柔:“早该改口了,您本来就是圣上。”
李肃眼中有一抹灰败闪过,王承柔追问他:“难道是上一世的记忆太过久远,您忘了吗?”
李肃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平静无波:“记得。”
“那圣上应该还记得,臣妾当时不在船上,因为行为恶毒,被罚下了船。不怪圣上,理当如此。当时臣妾,”王承柔指着远处浅岸的小船,”就是被那样的小船送走的,当时心性不稳,臣妾还伤心地哭了。所以圣上,您怎么能说臣妾从来没为你哭过呢。”
李肃发现,他竟清楚地记得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也许今日安排游河一事,是下意识地想要补偿她。
他看向粼粼的河水,在他眼中慢慢虚化起来,上一世的游河季,可真是好久远的事了……
上一世,李肃后宫妃嫔人数并不多,租上一条大船,所有人都能载上,自然是能带的都带了。当时船开出没多久,后舱出了混乱,李肃赶到的时候,只见赵贵嫔浑身湿透,坐在甲板上不停地哆嗦与咳嗽着。
他看清落水的是谁,放心的同时,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失了原本游玩的兴致,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他问着目光扫向众人,皇后见皇上来了马上跪地,紧跟着后舱甲板上跪倒一大片,唯王承柔被清香拉拽着,无视他的到来,不仅没跪还眼珠一眨不眨地瞪向如落汤鸡的赵贵嫔,那凶狠的样子,好像如果没有清香拦着,她会再把对方扔进河中一次。
李肃原本在听到有人落水的呼叫声时,心立马揪了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落水的是何人后,那颗心忽地就放下了。如今,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罪魁祸首,还在妄图惹事,一刻也不能让他省心。
与皇后比起来,王贵妃从来学不会为君分忧,不懂何为顾全大局,息事宁人。她不是个后宫合格的贵妃,她只要情绪一上来,就会不管不顾,如她做姑娘时一样,嚣张跋扈。
他有时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善妒、蛮横、霸道。王承柔虽身居高位,却是德不配位,他都有些后悔封她为贵妃,若是让她身处赵贵嫔之下,是否她就会懂得何为规矩,收敛一些。
李肃有时赌气地想,她就作吧,作到他没有予她皇后之位的那点愧疚没了,她也就安生了。
王承柔总是能轻易地撩拨起他的怒火,如现在这样,全甲板上的人都跪了下来,连赵贵嫔都颤着身子,艰难尽量地跪的标准些。只有他的王贵妃还沉在自己的情绪里,似看不见他、看不见这满地跪着的众人。真是目无尊上,岂有此理。
李肃的声音严厉了起来:“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喻哲儿身子一颤,听声音语气就知,圣上动怒了。她心里无比愧疚,难得圣上好兴致,带着大伙出来游玩,这下子全都搞砸了。赵贵嫔这个蠢货非要在出游的好日子且皇上也在的时候去招惹王承柔,真是气死她了。
这里面当然也有迁怒,明明她自己也想看王承柔吃瘪,所以才没在一开始就制止,让事情朝着不可收拾的局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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