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刚安慰好苏言,那边昭云又趴在顾迟晚怀里哭个没完。
若说“父母亲情”的问题只是压垮苏言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对于昭云来说,就是一直压在心底的噩梦。
除了那一天之外,昭云再也没有在谁面前哭过。
她是三个师弟师妹间最活泼开朗的一个,砍下叛军头头脑袋的时候,柳长归都以为她会因复仇成功而落下泪来。
但她没有,她只是抱着那颗脑袋,一直抱着那颗脑袋。
她那时才十五岁,也知道爹娘没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眼泪而扑过来说囡囡怎么啦,谁惹我们家宝贝囡囡难过啦?看爹娘去把他脑袋砍下来送给囡囡。
每当爹娘说出这句话,昭云就会破涕为笑,眼里淌着泪,却笑眼弯弯地说,不用啦爹娘,以后我会亲自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送给你们。
所以在昭云的印象里,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你是我的家人,从此以后我会无条件地信任依赖你。”
她将叛军头头的脑袋送给谢槿奚时,很是纠结。
一方面是因为柳长归已经交代过了,他日后可能经常不在,所以都是这位大师兄来教导他们。
另一方面是,昭云不知道谢槿奚的脾气如何,是否能真的承担住“家人”的这份责任。
哪怕她真的将叛军头头的脑袋送给了谢槿奚,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永远都是调皮任性的。
她的潜意识一直在告诉自己,爹娘已经走了,真正无所求无所念对你好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剩下这世间对所有人都要留几分秘密,哪怕那人是朝夕相处的同伴,是辛劳教育她的同门。
但好在谢槿奚从来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苏言哭了没多久便收敛了泪水,他只是一时有些惊慌,发现谢槿奚对待他们从来没变过之后,便放下了心来。
谢槿奚拍拍他的肩,冲他指了指那边昭云的位置,声音压低跟他商量。
“你和小落还有其他师兄们玩儿一会儿,我去看看小云。”
苏言点点头,他擦干了眼泪,倒是褪去了几分未曾长大的稚气。
一场发泄下来,不仅荡去了他心中的不安与惊慌,还让他有了些上辈子被谢槿奚养出来的沉稳书卷气。
“快去吧大师兄,小云是真的很难过了。”
谢槿奚拍拍他的肩膀,跟闻子都换了个眼神,去了顾迟晚那边。
昭云正趴在她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陶听竹在旁边忙来忙去又不知道在忙什么,见谢槿奚过来,跟看见救命恩人似的跑过去两步抓着他胳膊,表情紧张地给他传音。
“咋办啊!我对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最没辙了!晚晚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估计就是想爹娘了,毕竟她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关键是这孩子两片嘴巴子一闭就是哗哗流眼泪啊!啥也不说出来,这怎么能行,这憋坏了可咋办!今晚也没喝酒啊,怎么一个两个哭成这样!哎呀,你快给人孩子看看啊!”
谢槿奚等她传完了音才吸了口气,转身给她指了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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