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好了,何呈奕也再次消然无声,就似从未来过。
秦葶每每提笔想同“小双”写封信,可笔墨在前,久久不曾落下,亦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唯有一点对她来讲是有些可怕的,她惊觉,她好似已经开始有一点点想念何呈奕了。
而且这种感觉在日益扩大,大到她已经不可忽略。
小丸子在一天天长大,眉毛也浅浅的长出来,那张脸几乎是从何呈奕脸上拓下来的。
夜里,趁着小丸子睡熟,秦葶起身来到窗边桌案,轻研香墨,特意取来了一张黄花压的信纸,在上面工整写下几个字。
信纸装封,以蜡封口,信封上写的仍是蜀州的地址。
她轻步出了门,唤来一直帮她寄信的刘婶,将信交到她的手上,“刘婶,这个明日帮我寄出去。”
刘婶接过,并未觉着有什么不妥,满口应下。
秦葶回了房,隔窗望着天上的月亮,细细回味着那日她病时,何呈奕同她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隐隐心动,又有一点隐隐的后悔。
她猜想着,何呈奕此刻会不会很得意,又不敢肯定自己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
脑中一时有些凌乱,又有些小鹿乱撞似的惶恐。
若少女情窦初开,怕他又厌他。
。。。。。。
鸡鸣才啼,秦葶心里装着事儿,一下子便醒了。
第一反应是看小床里的肉丸,睡的香甜,只是不知何时尿了。
熟练的取来一块干净的尿布给他换上,而后穿了衣裳出了门去。
将换下的尿布丢在院中的空盆中,才想回房时,目光突然扫过后院的角门。
自病好后便不曾出过门,此刻她突然很想出去看看到底墙下还有没有脚印,他有没有来过。
伸手将门栓抽到一侧,门声响动,随着门的缝隙缓缓拉宽,正有一道人影,迎着将来的晨曦立于角门正前。
那人长身挺立,换下往日一身严肃黑袍,转身着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双手垂至身侧,其中一只手上,还捏着一纸压花信纸,上头隐隐可见墨迹。
见了那张脸,秦葶的心猛跳一下,竟不是恐惧,不是无助,而是一如昔年乡间阡陌间,不经意抬眸间看到那张俊朗面容时的惊艳之感。
此刻何呈奕退下满身的阴鸷,一双深渊似的眸子似清而静的湖面闪着盈盈的光华,唇角勾起,露出会心一笑,那笑,正似旧年阿剩那般纯粹。
眼底乌黑,他一夜未眠,自昨夜起便一直守在这里,却似个犯了错的孩子,再不敢贸然闯到她身前半步。
不知为何,秦葶鼻尖儿一下子便酸了,喉咙哽咽,她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何呈奕大步迈到她面前去,朝眼前的秦葶展开双臂,“听说你想我,我便来了。”
手上捏的那页纸张随着微风而动,那是秦葶的笔迹。
秦葶一下子破涕为笑,踩上门槛,奔向他怀。
二人紧紧抱在一起,秦葶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手臂用力,恨不得将她骨肉揉碎,塞进自己心里。
他紧闭双目,脸侧朝里,一遍一遍吻着她的头发,秦葶的脸亦贴住他的脸颊,轻声在他耳畔问道:“你是阿剩,还是何呈奕?”
那人毫不犹豫的回道:“我是阿剩,也是何呈奕。”
且听怀里人听笑一声,将他怀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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