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果然已经散了,外头落着如絮一般的大雪,温凝却丝毫没觉得冷。
她揣着一颗激动雀跃的心,一上马车就忍不住道:“裴宥,你猜我今天见谁了?!”
裴宥似乎等了她一会儿,手中的书卷已经看了半册,闻言抬眸看过来,却没答的话,而是蹙了下眉:“你的裘衣呢?”
温凝这才反应到,自己出凤仪宫出得太急,竟将披风忘在那儿了。
裴宥起身就将自己的裘衣解下,裹在她身上。
呃,今日这般体贴?酒喝多了?
温凝悄然瞄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连酒都不曾饮过的样子。
不过,此人酒量惊人,两辈子成亲都未见他醉酒,大抵对他而言,喝酒跟喝水差不多。
温凝由着他给自己系上裘衣的襟带,此前不觉得,这个天气没有皮裘的确有些冷。
临近年节,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温凝又想起那一茬,兴冲冲道,“你猜我今夜见到谁了?!”
说着又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捞出来:“看,好看吗?”
裴宥写了满脸的“不感兴趣”,坐下重新拿起书卷。
“你也有一个呢,拿给你看下?”刚刚出凤仪宫时,装香囊的匣子她倒是拿上了。
马车已经开始向前,裴宥的眼神一直落在书卷上:“不用。”
温凝终是忍不住,直接道:“裴宥,今夜皇后娘娘宣我觐见了!”
裴宥眼皮都没撩一下:“哦。”
温凝看他那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简直想将他的书抢下来。
在马车上都书不离手,光线这样暗,马车也摇摇晃晃,就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温凝轻哼一声,干脆不与他说了,不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她与你说什么了?”
温凝马上来了劲:“皇后娘娘赏了我们一对比翼鸟香囊,带龙凤玉牌的,是她带病亲自绣的呢!皇后娘娘还问了我江南的趣事,临走的时候,她还亲自给我戴这枚香囊呢!”
裴宥微微垂目,长睫掩住了神思,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想些别的,没再搭话。
温凝也没指望他会多问,毕竟他是个男子,大概不能理解谢南栀在她们这个年岁的女子心中代表着什么。
她还是回去与菱兰分享这份喜悦比较好。
马车顺畅地回到了国公府。
这夜裴宥自然是住主屋,菱兰昨晚便自觉地搬回后罩房了,虽说两个主子需要人伺候,可她总觉得她在外间,她家姑娘会不好意思。
她先回避一段时间,待二人感情培养得更稳固,她再回来便是。
温凝没见着菱兰,也没觉得意外。本想着今晚开始要“破例”与裴宥同住,须得同他再掰扯一下在清辉堂同住的规矩,不想整晚脑子里都是谢南栀。
温柔的皇后娘娘。
漂亮的皇后娘娘。
端方的皇后娘娘。
如此可人的皇后娘娘,怎会因言语不当被敬了爱了几十年的嘉和帝废掉呢?
今晚说起江南那些趣事的时候,她捧腹笑起来,分明是生机盎然的,怎会一直病到嘉和十八年,溘然长逝呢?
从前温凝只觉遗憾,今夜真正见过谢南栀,除了遗憾,还多了几分惆怅。
可像王宅那样的意外,她尚可以想办法化解,人的生老病死,她哪怕多活一世,又能做什么?
这夜温凝高高扬起的心情,最终回落到谷底,怀揣着一腔遗憾与惆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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